许久没有骑马了,赤那在马背上显得有些吃力。他咬了咬牙显得有些后悔,
他觉得自己不该因为巴拉的挑拨而轻率地只带了二三十骑便追了出来。但眼下自己已经不能轻易回头了,否则自己在部下心中的威信便会打上一些折扣。
“再跑十里,再跑十里就回去。”
赤那在心里暗自打算。
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巴拉正在马背上灵活地躲避不停射向他的箭矢。突然他转过身子,面向赤那一行人大笑道:
“赤那,还撑得住吗?需不需要我等等你啊。”
说完,他一把抽出马背上的一把漆黑的大弓搭上箭,很轻松的将它拉满。只听“嗖”的一声,那只箭竟然带起了一阵劲风直直地飞向赤那的面门。
与此同时,紧跟在赤那右侧的少布也架起了自己的弓。随着一声金铁交鸣,两支箭矢在赤那面前碰撞在了一起。赤那只觉得自己面前的温度突然升高,然后他的脸颊便被箭矢的碎片划出了一道口子。
“少布,你这条狗还真是忠心,竟然能护着主子到这个地步。”
巴拉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高兴地笑出声来:
“少布,你既然这么喜欢当狗,等打败你们后,我就给你条狗链,给你个笼子,你就专门做老子的狗好了。放心肉管够。”
少布面色不变,显然是并没有受到巴拉的影响。他再一次张弓搭箭,却没有对着巴拉,而是对着那匹有着龙子之称的黑色骏马射去。
巴拉嗤笑一声,轻轻地拍了拍马屁股,那匹马仿佛是与巴拉心有灵犀,竟然一跃而起,如腾空一般躲开了少布本来十分精准的一箭。
“行了,你们就在后面吃土吧。老子要走了,明天在用你们的血肉来喂我们金部勇士们的刀锋。”
巴拉转过身去,只轻轻一甩缰绳,胯下黑马便加快了速度,他的身影便在短短的一瞬间消失在赤那一行人的眼中。
赤那他们停了下来,显得都有些消沉。赤那下马,抽出弯刀将面前这匹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坐骑给断了头。
看着被溅了一身马血的赤那,他的随从们都面面相觑,少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赤那安达,你又何必这样。这匹马虽然比不上巴拉的那匹黑龙,但也是草原上千里挑一的好马,又跟了你这么多年……”
少布还没说完,赤那便疯了一般朝他怒吼道:
“闭嘴吧,少布。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既然你这么喜欢马,就还回去锡尔部做你的马夫大汗吧。把你的人都交给我,我可以答应你每年给你一些马匹让你来放。”
“赤那汗,你这句话是要吞并我们锡尔部的意思吗?”
“呵呵呵,少布,现在我们离你的人很远很远,你猜要是我把你被巴拉杀死的消息告诉你的族人,他们会有什么举动?”
宾塔轻笑了一声,在赤那不敢置信的眼神下用弯刀刺穿了他的胸膛。少布扶着倒在地上的赤那苦笑了一声:
“赤那安达,其实我并不想这样做。只是我也是知道你的为人的,你是这锡尔草原上最贪婪的狼,与其等着你将我们锡尔部整个吞掉,不如我先吃了你吧。”
“你……你竟敢……”
赤那呜咽着,嘴里不停地涌出血沫。他的浑身颤抖,奋力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少布将他平放在地上,拿起了刚刚赤那那把被马血染红了的弯刀道:
“安达,我们立誓的时候,还没有互换信物吧。你这把弯刀我就拿走了。”
说着他又将之前用过的有些老旧的弓放在了赤那身上缓缓道:
“这把弓随我征战多年,今天就归你了,希望你去了长生天那儿还能尽情的打猎喝酒。”
说完,手中弯刀一挥,将赤那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在那抹刀芒中,赤那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个雄健,勇敢每战必身先士卒的自己。现在想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老了,没有了以前的胆气倒是多了些懦弱和算计。想到这儿,他释然的笑了。
“老子输的不冤。”
如果少布能听见,这恐怕就是这个锡尔草原上第二大部族之主的最后遗言了吧。
凉风吹过,手中仍握着滴血弯刀的少布竟然打了个寒噤,他的后背此时已被冷汗浸湿。
杀赤那并不在朱垂文所留下的那些计谋当中,而是少布自己和宾塔一起根据朱垂文的计策推演出来的。他之前的担心也正是害怕之前所筹谋的一切会因为自己的此种举动而全部落空。
他长抒一口气,终于是将所有的不安和忧虑给放了下来。他看了看赤那之前所率领的那些亲随,不禁被他们脸上的那副惊讶的表情给逗乐了,他笑道:
“多谢各位的信任,我少布一定会信守承诺。等打败了巴拉,我一定会恢复大家的部族,给各位你们想要的尊重。”
“我等愿为少布汗而战。”
那些亲随收起了惊讶的神情,都向少布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节,大声说道。
原来早在少布出兵前,宾塔就已经开始秘密地游说那些被赤那所灭掉的各个部族的士兵,并让他们在计划的时间内成为赤那的亲随,来完成今夜的计策。至于赤那的贴身心腹,早就被少布从战场上所收拢的安支部残兵给秘密看守住了,此时可能已经到赤那身边了。
少布脱下自己的衣甲,将赤那那颗面带笑意的头颅包裹完毕后,突然有些落寞地道:
“把赤那汗的尸身烧了吧。”
然后翻身上马,向着安支部驻扎的地方狂奔而去。
“还有一场仗要打啊,赤那,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安支部的。”
他在马上自言自语着。
九幽谷,虽然在幻境中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但是在现实中却好像却连一个时辰都没到。
九幽道人还在湖边钓着鱼,身边的人却不再是郑爱飞和秦风,而是浑身缠着白布的公叔长风,他百无聊赖的看着九幽道人,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一样。
他捡起一块儿石子,向湖面轻轻地掷去,那石子在湖面上连着跳跃了十几下才沉了下去。
“你这莽汉,就不能看着点儿,没看见贫道在钓鱼?”
九幽道人那两条雪白的眉毛皱作一团,很是不高兴地说道。
公叔长风撇了撇嘴道:
“你说你这功夫都已经到了化神境,为啥当初还看着你的弟子陈长文死而不救?”
九幽道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贫道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妄加干预不是。”
公叔长风不理会这老道的唠叨,还是不停地扔着石子儿玩。
老道收起了鱼竿无奈地叹了口气,盯着自己那笔直的鱼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