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师父叫你呢。”
一大早,郑爱飞便来到了朱垂文的房里,把自己这位刚入门的小师弟从床上拉了起来。
“今天可是你的入门试,你上点儿心行不行?”
郑爱飞挠了挠自己的光头颇为无奈地说道。
朱垂文揉了揉稍显惺忪的双眼点了点头,径直去打水洗漱了,不得不说,他对这个名为爱妃的师兄还是有点儿恐惧的。
“希望你入门成功。”
郑爱飞笑了笑也离开了朱垂文的房间。
“师父。”
洗漱完毕,朱垂文来到九幽道人的面前,却看见这老道士正在打着什么拳法,又柔又慢,完全看不出半分力道,可是其中却又蕴含着各种变化。
良久,老道深呼一口气做了收势。
“垂文,可知我这拳法妙处?”
老道笑容和蔼,看着朱垂文说道。
“师父这拳看起来极柔极慢,但却有着阴阳变化,起手和收式归于一处正合八卦变化。弟子觉得其中一定有更大的玄机。”
老道点了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古人言,慧极必伤,所以明早开始,你便每天来这里与我一同练习。为师可不希望自己交出来的徒弟是一个只会磨嘴皮的病秧子。”
朱垂文点了点头。
老道坐在一旁的一块儿石头上,神情变得略微有些严肃:
“入我门下,须要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想学些什么。为师且问你,你想学些什么?”
朱垂文想了想,望向九幽道人反问道:
“您又能教我些什么?”
“哈哈哈……”
老道放声大笑然后有些自傲地说道:
“我能教你识天机,晓阴阳,通五行,掌人心,奇门遁甲,天下疑阵,还能授你治国之道,理政之能。”
朱垂文笑了笑道:
“看来师父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哦?你说说看。”
“识天机,晓阴阳可助我用兵得借天时,通五行则助我去往何处皆无往而不利,掌人心能使我凝聚人和。有天时地利人和,战必胜矣。
治国之道,理政之能更使我处理政务得心应手。若真如仙长所言,使文成一谋士难道不是师父所愿?”
“你只明其一。”
“其二为何?”
“你不应该只是一介谋士,我要让你成为谋主。”
朱垂文疑惑的问道:
“何为谋士,何又为谋主?”
九幽道人捻了捻胡须笑道:
“谋士已眼界大概可分为三种,谋身之士,谋国之士,和谋社稷之士。谋身者,锱铢必较,目光短浅,可取一时之胜却终究难成大事;
谋国者,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只求掌握最终的胜局,虽能谋得大事但也逃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而谋社稷者,不遇明主不出,不恤百姓之策不谋,纵然所谋之事不成也能为苍生留下一片福荫。
谋主必不可能为谋身之士,他的眼界要高,智谋要巧,大局观要举世无双。因为他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麾下数万乃至数十万将士的生死存亡,更可能影响一国的兴衰。
现在,可令你懂得谋士?可令你懂得谋主?”
朱垂文木讷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被老道刚才的一番话给吓着了。
老道瞅着朱垂文怔怔出神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心说贫道要是不拿出点真才实学还镇不住你这小子。
“谋士最重要的是眼界么?”
朱垂文喃喃自语,然后盯着老道忽然跪下。
“师父,弟子愿学。”
九幽道人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地接受了朱垂文这一大礼。待到他起身之后才开了腔:
“知道为师为何不许门下弟子折腰么?”
朱垂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老道起身,负手遥望天空:
“这世上除了至亲无人可使吾辈折腰,这天地间除了至亲更无人能使吾辈屈膝,因为我九幽弟子皆为人中龙凤,因为这世上无人配的上我九幽弟子的卑躬屈膝。”
老道的话让朱垂文觉得热血沸腾,此时,他只觉得老道身上有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这整个九州都被他握在手中一样。
“孙仲,你说这些话师父是不是年年都说啊,每次来了新的师弟,师父都要说这一套,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一旁的花丛中,一个模样俊秀的青年正跟一个五短身材,面庞丑陋的青年交谈。
俊秀青年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长发未束,随意的披散着,一双大眼睛显得十分灵动,再加他这一身青衣,更是将他衬托出了一种别样的风采。
他便是九幽道人的八弟子,姓许名洛白字子远。他出生于东齐的一个官宦之家,只因喜好音律不喜诗文政事,所以被家里人给赶了出来。那知在外面弹琴卖艺时被九幽道人看中,收作弟子。
丑陋青年则是九幽道人的五弟子,姓孙名仲字子仲。他本为东吴新科状元,却因为容貌被吴帝所不喜,硬是摘掉了他的状元头衔。之后在他几欲轻生之时被九幽道人所救,也收作了门下弟子。
有些面带不善,他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腰间却别着一只略微有些大的老旧酒壶。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经常饿肚子,他的头发有些发黄,皮肤却是黝黑黝黑的。一双小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朱垂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白,你说这人会是老师口中的谋主么?”
孙仲问道。
“我许洛白只是个弹琴的,哪有眼光看清楚这个。倒是你,怎么,害怕自己出师后会多一个对手?”
许洛白略带戏谑地反问道。
孙仲皱了皱眉头,没再言语,显然是有些不悦。
许洛白轻声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位师兄,虽然智谋过人,才高八斗,心眼却小的跟那针鼻儿一样。可谁叫这谷中,自己就和他玩的来呢。
“小师弟,但愿你别惹到他的头上才好啊。不然你估计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喽。”
“既然你愿学,那你的选择又是什么?是做一个只会谋身的普通谋士,还是要做谋国谋社稷的一军谋主?”
朱垂文对于老道这个问题倒是想了很久。
其实他只是怀疑自己的能力和眼界,至于老道口中的谋国者也好,谋社稷者也罢。朱垂文都不感兴趣,这小子打心眼里觉得只为了自己谋划就足够了。
谋国,谋社稷这种麻烦事,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自然会有一大堆怀着大抱负,高情操的正人君子去做。
而自己只要做个谋身者,在背后给人出出馊主意啥的,求个自己和身边的人能够安稳,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达到复仇的目的也就行了。
良久,他看向自己面前这个时而正经时而玩世不恭的老道士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只为我自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