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在楚国的某一处老旧宅邸中,熊心,北辰和孙叔敖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仰视着深夜的天空。
熊心将自己摊成一个大字躺在台阶上,孙叔敖则靠在柱子上拿着个酒壶喝着酒,而北辰则晃荡着没穿鞋的脚板,看着星星傻笑着。
“哥,你今天那块儿黑牌到底是啥啊?为啥威力这么大啊。”
北辰看着在地上躺着的的熊心问道。
熊心随意地在怀中摸了一把,然后将那块儿牌子轻轻地丢给了他,平淡道:
“自己看去,看完滚回去睡觉,明天还得读书。”
北辰手忙脚乱地接过令牌,然后笑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熊崽子,这是你亲弟弟?”
见北辰走后,孙叔敖问道。
“那哪能啊,我熊心可没有这么笨的弟弟。”
“我就说嘛,这小子长得如此俊秀,那像你这般。”
“我这般咋了,你忘了在老罴军,我可是被誉为军中第一美男。”
熊心冲着孙叔敖翻了个白眼,不屑说道。
“那跟我讲讲你这弟弟呗,是堂兄弟,还是表兄弟?”
孙叔敖似乎对北辰有些好奇,但熊心却没有理他,反倒是自顾自地问道。
“老孙,你说今天星星怎么这么少。”
“我上哪知道去。”
孙叔敖翻了个白眼,随意地灌了一口酒,然后就将酒壶丢给了熊心。
熊心灌了一口酒,笑道:
“怎么,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把那块儿牌子给那些人看?”
“哼。”
孙叔敖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这招儿看起来像是为了吓唬那些纨绔,实际上是为了让那块儿令牌的真正主人和那些纨绔子弟背后的朝堂文官做出些冲突吧。”
孙叔敖平淡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孙啊。”
熊心笑道。
孙叔敖没有理他的调笑,仍是自顾自地说道: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个举动不仅会加剧朝堂上的争锋,而且若是那人真的将你作为替死鬼,你猜先死的人会是谁?”
熊心先是不语,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
“老孙,你说说看是月亮亮,还是星星亮?”
“你又在发什么疯?”
熊心伸出手,像是能摘下天上的星辰一般,然后有些孩子气地说道:
“还是星星比较亮一些,都说是众星捧月,我却认为是群星助月。不信你看,纵然今夜的月亮大如车轮,明亮如炬,但是少了群星的陪伴,这夜色却不如以往好看了。”
“你是想笑话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莫非这朝堂之上还有些什么更深的秘密。”
孙叔敖好像是知晓了什么,接话道。
熊心无奈地笑了笑:
“老孙,你可知道我大楚当今已经到了大难临头的地步?”
熊心又喝了口酒,轻呼出一口气,似乎胸口有着什么难以言明的郁结:“这些话本来不该我说,但是……”
孙叔敖打断了他,语气中带有些许疑惑:
“虽然我大楚如今确实是如他人口中所言是外强中干,但是老话说‘破船也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这个‘大难临头’似乎有些言重了吧。”
“我不与你谈军伍,今不与你谈什么猛虎在侧。今日,我只想单单说这朝堂。可还起得泰兴三年,我国西北连续三月大旱,民不聊生。不是因为赈灾之举谋划不妥,而是赈灾人选一直没有选出,才导致此种祸患。”
熊心起身,将酒壶中的酒倒了一些在地上写了一个“卓”字,接着又在其下方又写了几个名字,其中就有上回去上庸宣旨的子玉。
“当朝武将之首乃是镇西大将军卓子期,朝堂之上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武将都是他的派系。卓大将军战功赫赫,率领麾下铁骑打下了我大楚西部的偌大疆域,又强势击退了西部蛮族的侵略,在军中乃至整个大楚的威望之高也只有寥寥数人能与之比拟。”
他又在“卓”字对面写了一个“令”字,然后依旧是在其下方写上了不少名字,接着道:
“令子兰,令太师是我大楚文官之首,莫说这朝堂上的文官,就连这些士子们,不也都争当他的门生?只要得到他的首肯和推荐哪怕是这世间最穷最没有学问的士子也能够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了那两个大字的中间,慢慢地写出了一个大大的“荀”字。
“老孙你可知荀君?”
“可是天问学宫的荀濂荀夫子?”
熊心点了点头道:
“文人抱团,武将作势。在这个文武官员已经势同水火的大楚朝堂上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够平衡住局势的话,那么只能是他。再加上,我们的陛下可没有子嗣啊。”
“所以你想……”
熊心将食指在嘴唇上轻轻地敲了三下,然后微笑着离去,还不忘回头挥挥手道:
“快回去睡吧,明早陪老子一起上朝觐见各位老大。”
“然后呢?”
孙叔敖喊道。
“然后去给我们找个聪明人,不然我俩以后可就只能自作聪明了。”
熊心招了招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聪明人,怕是这世上也难有几个真正的聪明人喽。”
他也学熊心躺在地上,合上双眼,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然后又在那儿迷蒙间说出几声呓语:
“熊崽子,没想到你竟是个聪明人,呵呵呵。”
“阿嚏!”
“怎么,九旒你受凉了?”
看着朱垂文打了一个喷嚏,薛直笑着问道。
朱垂文摇了摇头,模样倒是显得颇为无辜:
“估计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呢。”
“九旒,你可曾见过聪明人?”
薛直没来由地开了腔。
朱垂文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道:
“自然是有的。就我所见过的人来说,最聪明的应当是我师父九幽道人,想他胸有丘壑,腹蕴百流。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一心求死,但我相信只要是我师父想要走,哪怕是这八国齐来他也能脱身而去。”
“可有第二?”
薛直见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
“哎呀,口有点干,似乎这嗓子不怎么能说的出话。”
“好好好,小先生,学生这就给您倒水。”
薛直故作谦恭地跑去倒水。
朱垂文清了清嗓高声喊道:
“加点蜂蜜和我从老先生那儿拿来的桂花!”
“得嘞。”
朱垂文喝了口蜂蜜水,颇为自得地笑道:
“要说这第二,那必然就是我!”
“哈哈哈,九旒啊九旒,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那不妨说说你自己如何聪明?”
薛直笑道。
“没有如何,我就是聪明。”
朱垂文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话可说。结果被薛直一把抢去自己手中的蜂蜜水,然后被他一饮而尽。
朱垂文撇了撇嘴:
“有时候也不想太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