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国闻名遐迩的束刀阁就屹立在蓟城的北方,它没有按照其他宗门或建在深山之中,或建在碧水之畔,而是就建在一大片平坦的荒原之上,仿佛自己便是这北地除了长城之外的第二道屏障一般。
束刀阁的大殿前是一大片的演武场,场上的万千弟子正在这个隆冬之日,冒着严寒,赤裸着上身,手持一把黑色厚重长刀不停操练。
“兄长。”
熊心跟随燕秋雪来到了束刀阁内,冲着座位中央的一位两鬓斑白男子轻施一礼。
那男子看见燕秋雪后,本来冷峻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几分笑容,甚至还有些谄媚:
“秋雪回来了,快坐下,你身后这位是你的朋友?”
燕秋雪坐下后,平淡道:
“这是小妹新收的侍从,就让他在我身后站着就好。”
“好好好,快去将昨日陛下赐下的血燕拿来给我妹妹补补身子。”
燕秋山先是笑笑,然后冲着身边的婢女喝到。
燕秋雪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兄长,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待到出师大会时再唤我吧。”
“好,好,好,秋雪早点休息,这里万事有为兄呢。”
燕秋雪又施一礼,慢慢地走了出去,熊心跟在她的身后,还不忘回头对燕秋山笑了笑。
“马上去查一下,秋雪身边这个人的底细,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快回来报我知晓。”
燕秋山见二人走后,一边转动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一边对身旁侍候着的一个武士说道。
武士抱拳称了声“是”,便大步退出殿外。
“燕帝,哼……”
燕秋山刚刚突出两个字,却又在瞬间想到些什么令他恐惧的事情,让他赶忙捂住了嘴巴。
“诶,我说,你和你哥哥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感觉你们两人的差别不小。”
熊心刚随燕秋雪进入她的闺房,便直接躺在了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上,他双手负于脑后,闭上双眼,一副享受的模样说道。
“这与你无关,还不快起身,你见过哪家的侍卫可以躺在主子床上的?”
燕秋雪冷漠的脸上没有表露出半点情绪,只是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冷了。
熊心翻身而起,一下子就站在了燕秋雪的身边,笑道:
“我可不只是你的侍卫。”
“那也得等到你有命活下去。”
燕秋雪冷哼一声。
熊心道了声“没意思”,便坐在燕秋雪身边,正色道:
“不妨给我讲讲这束刀阁和你们大燕帝国的关系如何?”
“我兄长只是这燕地的一个普通武夫,境界也算是一流,这束刀阁也只是祖上留下来的二流门派。因为一直不参与朝堂之事,所以没有的得到历代帝王的重视。
直到我哥哥接受了当今陛下的册封,束刀阁成为燕王朝培养人才与秦国十二剑宫的工具。现在的束刀阁,到处都是身不由己,到处都是皇室贵胄的污浊之气。”
燕秋雪秀眉微蹙,纤指在桌上慢慢地划着。
熊心看着燕秋雪的这个模样,淡然道:
“你是想要江湖,还是想要庙堂?”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
燕秋雪反问。
“我的未来是你无法预知的。”
熊心又露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玩味笑道。
只听“哐”的一声,熊心便一脸狼狈的被关在门外。
他把灰卢抗在肩上朝着殿外走去,还不忘调侃道:
“没见识的女人哟,哥们儿,还是我们俩去喝两盅顺便再去找找老十。”
“六师兄,伤如何了?”
夜深了,一家在蓟城还算不错的客栈中,朱垂文看着在床榻上打坐着的秦风十分关切地问道。
秦风张开眼,那双阴沉的眸子中闪烁这几分寂灭之意,他平静说:
“我无碍了,实力也已经恢复了八、九成。”
“两天后就是出师大会了,但九师兄还没有现身……”
“我这不是来了吗。”
朱垂文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个人头从窗外伸出,正是熊心。
“你这熊崽子,又去哪里混了。”
可能是因为指导过熊心一段日子,秦风那张阴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人气。
“六师兄,我可是成功地潜入到敌军内部了。”
熊心装成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
“哪里的敌军?”
“束刀阁。”
朱垂文右手轻轻地敲打的自己的额头,细细地思考着,许久才看向熊心,刚要开口,就听见熊心道:
“老十,你能不能别老用这种眼神看我,每次你这样我都感觉后背发冷。”
“别闹,九师兄。”
朱垂文正色道:
“你在束刀阁大底是什么位置?”
熊心也正经起来:
“不远不近,既没有融入,也没有疏离。”
“那你可能探明出师大会那天的具体布置,或者为我们寻些方便。”
“方便之处可行,但我不知道能否弄到当天的具体情形。”
“如此便好,九师兄你且先回去,我不要你真真正正地混进去,安心做一个局外人,能将我们安排在一个微妙的位置便好。”
熊心点了点头道:
“那我就先走了,开始前我会再来找一次你们,到时候再定大事。”
说完又一次的翻窗而去。
“快休息吧,小师弟,越是在不眠之夜,越要忍住心中的那股躁动。”
秦风卸下手上的银龙,躺在床上合眼说道。
朱垂文点了点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吊坠,也上床休息了。
“郑光头,等着我。”
秦风心中默念道。
“你们二人还是不降?”
姬平坐在郑爱飞和陆沉渊两人面前,和二人分享着一只烤全羊。
郑爱飞吃的满嘴油光,根本就没有闲暇去理眼前的这个帝王,而陆沉渊则慢慢饮着燕地的有名的白干。
姬平见两人没有回应,也端起了碗,猛灌一口道:
“秋潭,酒可烈?”
陆沉渊放下酒碗道:
“烈,犹如燕地的北风,总是刺骨,却又在过境之后留有余温。”
“酒烈,还当豪饮。”
“我之豪气全用来当下陛下的帝王之气了,哪还有豪饮之心。”
姬平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将酒倒满酒碗,大笑道:
“也罢,也罢,先于二位壮士喝个痛快,只恨朕福薄才浅不能收二位壮士于麾下。待到出师大会之时,请二位一观我北地英才,再送二位上路。”
“痛快,我郑爱飞平生最敬雄壮之人,我且敬陛下一杯,愿陛下武运昌隆。”
郑爱飞端起一碗酒,大笑着敬向姬平,姬平也叫了声“好”,端碗一饮而尽。
“只恨再无机会纵横疆场,否则我一定胜你。”
陆沉渊也端起酒碗和姬平一碰,豪气喝下。
“哈哈哈,秋潭。待到你与朕二人皆入幽冥,再和你分个高下。”
姬平用小刀割下一大块儿羊肉,放进陆沉渊的盘中,陆沉渊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呵呵呵,我也北地要开始动荡啦。”
门外,郭淮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天穹,默默地掐着手指,似乎在卜算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