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一天天的过着,不觉间朱垂文在九幽谷已经呆了整整一年了。这段日子,朱垂文一边翻阅不同种类的兵书,一边在九幽道人的指导下练习枪术。虽然还是只会一招半式的三脚猫功夫,但在谋略一道上已经初入门径了。
“唉,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这都一年了,这枪你连个门儿都没入。”
说话的是九幽道人,他还是之前的那副蓝色古朴道袍,模样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而演武场上,两个打着赤膊的青年正在不停的演练招式,要说区别吗,一个持剑,一个提枪。持剑的剑招流畅,提枪的枪势凌乱。
朱垂文的模样更加精干了,身上也有了明显的肌肉痕迹,整个人更如一杆树立在天地间的长枪,坚毅果敢,却又灵巧机变。
而本就有着一定功夫底子的熊心,气势上变得更加沉稳,像一把藏锋的宝剑,不动声色,却又凶险异常。
“小师弟,你这还是不行啊。”
熊心也收起剑势,跑到朱垂文的身边一脸嘲讽地说道。
“那自然是比不上师叔的武学天赋……”
朱垂文作势要向熊心鞠躬,却被他紧紧地拦住,熊心陪笑道:
“好好好,我小师弟是天生的谋主,武学上虽然尚有缺陷,但日后必成大器。”
“熙文,垂文,你二人且过来。”
“是,师父。”
九幽道人一招手,这二人便停下了打闹,跑到九幽道人身边。
“熙文,你的剑术已经上到一个台阶了,只要领悟了剑势,想必能与融意境的高手一战了。这柄灰卢是我手中最适合你性格的神兵,还望你能知它,懂他,爱它。”
九幽道人又看向朱垂文道:
“垂文,这一年你的体魄已经有所提升,但枪术一途却是在霸道二字,这与你本性实在不符,若你此时能改学剑,为师这儿也有一把宝剑赠你。”
“师父,剑虽好,但军阵搏杀却不能施其所长,枪才是马上对敌之物,弟子定要学枪。”
九幽道人看着朱垂文这坚毅地神情,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且先练吧,若是为师日后寻得妙法在教授与你。不过算算日子,你也该及冠了吧。”
朱垂文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语。
“这样,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我同你一起去趟越国祭拜你的父母,然后再行及冠之礼吧。”
朱垂文十分感激地看着九幽道人,应了声“是”,便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师父,需要我陪同么?”
熊心问道。
“不必了,你先去准备些东西,待到垂文及冠礼成之后,你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九幽道人说道。
熊心知道他的意思,便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天姥山脚,朱垂文冲着那块墓碑连磕三个响头,将手中的那几瓶事先准备好的桂花酿洒在墓碑前,之后便不发一言。
“你不说些什么?”
九幽道人问道。
“此时我力尚弱,不能报仇,不能让我凤翔铁骑之名在九州上在此响起,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朱垂文平淡道。
“知道吗?会稽都城似乎发生了一件奇事,一位名叫易九安的女子……”
九幽道人故意卖了个关子,而朱垂文则是一脸紧张地问道:
“她,如何了?”
“呵呵呵,她被南越高僧云炉禅师收为弟子了。”
朱垂文有些不敢相信,他不相信那个总是展露着微笑的馋嘴丫头会遁入空门,天天与青灯黄卷相伴。
“师父,能否带我去找她?”
“行倒是行,只是自古以来佛道相争久矣,为师恐怕……也罢,且随我去吧,我也想见见那位老友。 ”
“徒儿,你可想见他?”
提炉寺,云炉禅师问向易九安。
此时的易九安,身穿青色禅衣,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与以往相比似乎少了几分灵动却多了几分淡然。
“弟子,不见。”
“为何不见,以后重拾可比现在放下要男的多。”
“此时相逢,弟子无语可言,若是如此,不如不见。”
“为师是否不该告诉你命数?”
“若是天命如此,师父言与不言又有何分别。既然弟子命数已定,伤弟子一人总比我二人皆伤要好得多。”
云炉禅师长叹一声,消失不见。
“垂文,看来我们不用去了。”
“为何?”
九幽道人仰天长啸:
“老友到访,为何不出来一见啊。”
“非是贫僧不愿见你,实在是贫僧的弟子不愿见你的弟子。”
云炉禅师一手举着一口大缸一手放于胸前凌空而立,九幽道人亦腾空而起,笑了一声道:
“呵呵呵,看来你这大嘴巴和尚又泄露了些许天机,否则安能将你们提炉峰上的甘泉拿来予我啊。”
“牛鼻子,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缸水你爱要不要,反正此时你的弟子注定见不到贫僧的弟子。”
云炉禅师罕见的有些面色泛红,好像真的被九幽道人言中了什么一样。
九幽道人也是轻叹了一声,大袖一展,那缸水便飞进他的袖袍中不见了踪迹。
“既然如此,贫僧就先回去了。你的弟子命非凡品,还是小心点儿好。”
云炉禅师又说道。
九幽道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那老和尚别再言语。他看了看一脸迷茫的朱垂文,又是叹了声气,接着便返身而去。
云炉禅师颂了声佛号也离开了。
“垂文,我们回去吧。你那心上之人应当是有些苦衷未能言明,待日后为师再带你上山讨个说法。”
朱垂文苦笑一声,望了望老和尚归去的地方,久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而在云炉禅师走后,易九安也没有再敲打木鱼,而是呆呆地凝视着远方,时不时传来一声幽怨的长叹。
朱垂文和九幽道人回到九幽谷,正好是正午时分。
九幽道人将尚在谷中的华歧,陆红雨,孙仲,许落白和熊心召集在湖边,见证朱垂文的及冠礼。
九幽道人先是将缁布冠戴在了朱垂文的头上,然后高声道:
“美日良辰,赠汝华服,正容体,其颜色,顺辞令,是改顽童之色。”
接着又依次将其皮冠和爵冠戴在朱垂文头上,祝词不变,最后对朱垂文郑重的说道:
“今日起,你便为成人,朱垂文,表字九旒。”
朱垂文向九幽道人郑重一拜,及冠礼成。
但当“九旒”二字一出,台下众人的神情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孙仲的眼睛中透露出一股子说不出阴翳,似乎对自己的这位小师弟更加厌恶了。
华歧和陆红雨都没什么反应,许落白看着孙仲眼神间有着隐隐的担忧,熊心则是有些兴奋地看着朱垂文。
“九旒,从今以后,你便可以自由出入九幽谷,但在外面不得为我九幽弟子脸上抹黑。”
九幽道人赠与他一块小小的圆形黑牌,严肃道。
“我这就出师了?”
朱垂文在心中有些疑惑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