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山间小路,一队约莫有着三五百人的士兵队伍正护卫着一辆辆马车艰难地行走着。
“老大,我们还得走到啥时候啊,兄弟们的腿可都快折了。”
一个副将模样的汉子对着带头的将军抱怨道。
那将军无奈地笑了笑:
“我倒是想立马就到,可这山路本来就崎岖,再加上又下着雨,像我们这样的辎重部队,就是二十里的路也得花两百里的劲儿才能走完。得,让兄弟们先歇歇吧。”
副将大吼了一声,让身后的士兵先原地休息一会儿,那些士兵听后都如蒙大赦,靠在自己负责看管的车辆旁或是大口喝水,或是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副将给将军拿来了一个水囊,看着他喝下去后,又不停地抱怨着:
“都怪那些杂毛鸟,在都城作威作福还不够,还要来欺压我们。您说他们放着好好地官道不走,非得逼我们走着鸟不拉屎的小道。要是捉住山匪,功劳是他们的,要是捉不住,死的不还是咱们。”
那将军将手中的水囊硬塞到副将的嘴里,神情紧张道:
“你不想活啦,要是让那些大人们知道,你我还有咱这群兄弟们的性命可都得死在他们手里。”
副将眼神中尽是不平之色,但也没再言语,只是像一只蛤蟆一般,大口地往自己嘴里灌水。
突然,在他们头顶的山崖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的巨响,紧接着便有无数的山石纷纷滚落而下。
“后撤!”
那将军见此情形连忙吼道。
但他们这一路奔波,早已人困马乏,再加上马又因为那声巨响而受了惊吓,又有几人能控制的住。
于是,那些士兵纷纷弃护卫的粮草不顾,皆哀嚎着作鸟兽散。
将军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他看见一颗不大不小的岩石正朝着副将所处的地方飞去。
他也顾不上那些因为乱象而散落一地的粮草,也顾不得自己的任务究竟能完成与否。
现在的他,只知道必须替自己这位共患难同生死的袍泽挡下这可能致命的一击。
“刘大奔,快滚!”
他怒吼着冲到副将面前,一脚将他踹开,副将正奇怪自己老大为何剔自己时,便见将军抽出腰间长刀,双手握住呈磕挡之势。
只是那岩石的下冲力过于强大,以至于将军的刀只让它停顿了一息的时间便断成两截。
副将只看见那石头击碎了将军的长刀,最后奔着他的面门去了。看着他脸上不断溢出的鲜血,副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在他呆滞了一会儿之后,冲着瘫倒在地上的人,嘶吼道:
“赵平正!”
他冲到将军的面前,紧紧地攥住将军正逐渐变凉的手,嘴唇不停地抖动,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把,把兄弟们带走,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
将军硬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没了气息。他的脸被溢出的鲜血染红,副将愤怒地嘶吼着,仿佛想把眼前这座害死将军的山峰给整个夷为平地。
岩石的坠落终于停止了,负责运粮的队伍也损伤惨重,但也只是死伤了许多士卒,粮草却被保存了大半。
一些只记得抱头鼠窜的新兵还记得那些个用身体护住粮食的老兵最后欣慰的眼神。还记得那个已经被砸断了双腿仍死死地扒住粮草的老兵最后所说的一句话。
“我们死了没什么,但是这粮草万一丢了,死的可就不只是我们这些人了。”
活下来的士卒,眼眶都红了,甚至有些人还在抽泣着。他们收拢好死去袍泽的尸体,然后聚拢在刘大奔的身旁。
“副将,我们该怎么办?”
一些人问道。
那位副将全然不理这些人的问话,只是默默地擦去了将军脸上的鲜血,然后抽出自己所配长刀猛然站起,冲着四周疯狂地咆哮:
“昊鹰卫,你们这些杂毛鸟,没有卵蛋的玩意儿,你们都是懦夫,小人,你们都死哪里去了!”
只听“砰”的一声,一具身穿昊鹰卫官服的尸体从山崖上被丢了下来。随后一个个身穿粗布麻衣,头戴黑巾,手握长刀的汉子便站了出来,不停地吆喝着。
为首的两人,一人手持灰色长剑,一人倒提蓝色短刃,可谓是气势十足。
这二人便是一直埋伏在这里的熊心和朱垂文了。
话说那日朱垂文与熊心商议之后,便从老罴营中选出十位斥候好手,并和他们一起将那条山间小路周围的环境探查的仔仔细细。
之后,又和熊心一同在那山崖上呆了两日,终于在第二日傍晚时分,碰见了前来埋伏的那三十余名昊鹰卫。
最后,当然是熊心和朱垂文二人将那些昊鹰卫杀光,又在因为雨水而变得有些稀松的土质上做了些手脚,才有了当前的这一幕。
“我敬你们将军是条汉子,今日我只取两个月的粮草,只要你们肯给,我便放你们离去。”
熊心手握着灰卢一跃而下,望着那名疯狂的副将说道。
那副将看着熊心,眼睛变得通红,他握着长刀的手不停地颤抖,然后怒吼着向熊心冲去。
“还我将军命来!”
熊心一个闪身,轻松避开了他的攻击,然后又轻挥了一下手中长剑,在他背后打了那么一下。
就看那副将,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副将仍不服输,又提起长刀向着熊心冲去。
朱垂文挡在熊心身前,手中点星蓝光一闪,便挡住了副将疯狂劈砍的刀势。
“怎么,你忘记你那将军临死前说过的话了?连他所托付的最后一项任务都完成不好?”
副将停住刀势,十分认真地看着朱垂文:
“我读书少,但从小也知道‘爱人者,人恒爱之’的道理。赵将军虽然论官职只是一个校尉,但他在我心中便是大将军,便是战神。他一个领头的愿意丢自己的命来救我这样的一个下属,那我又怎能不以此贱命来报他大恩。
你们既然说过,敬我们赵将军是条汉子,那我战死后,把兄弟们带出去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粮草你们爱要不要,反正现在的越国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了。”
熊心没好气地笑了笑,心说这世上还有这么一根筋的汉子。
他刚想开口,却听见从小路的那头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个洪钟一般气势磅礴的声音便传到众人的耳畔:
“谁敢欺我大越雄兵!”
“他来了?”
朱垂文凝视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