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午后,暮春和煦的暖风让郢都每一个在街上摆摊的小贩都有那么些昏昏欲睡 。此时朱垂文正打着个哈欠爬在自己的算命摊子上长吁短叹。
朱垂文本以为和荀濂一同回郢都至少还有个住的地儿,可怎知荀濂他们将自己和薛直丢在城郊,就自行去荀濂开设的西郊书院了。临行时,荀濂给了他二人大概三天的住店费用便让他们自己想法儿在这城中谋生。
朱垂文当时也只得接过荀濂手中的财物,硬着头皮说了声“是”,便和荀濂告别。
进城之后,荀濂找了个繁华的地方再一次挂出了自己那块儿“自重前路,莫问天机。”的蓝色布幡,摆出了个摊位干起了替人问卜算卦的老本行。
而薛直先是收起了虎头大戟然后凭着他在山村里练就的高超分肉刀法进了郢都的一家肉铺,做了一名伙计。
“小兄弟,要不要来个梨尝尝啊?”
在朱垂文旁边蹲着的那位卖水果的小贩凑到朱垂文身边,笑着问道。
朱垂文微笑着伸手接过,咬了一口道了声“甜”然后冲那小贩道:
“老哥,这些日子生意不好,没什么钱,我给你卜一卦吧,看看老哥最近运势如何。”
小贩摆了摆手:
“小兄弟客气了,还用付什么钱啊。现在生意不好做,大家都相互照应照应也就行了。”
“我看老哥红光满面,最近家里是有什么喜事儿吧。”
“是啊,媳妇儿要生了,马上咱也是要做爹的人喽。”
“哈哈哈,恭喜恭喜。”
“小兄弟,咱大字不识一个,到时候这名字还得麻烦你来起一个。”
“好说好说,等嫂子诞下麟儿,小弟我一定前去捧场。”
“好嘞,那我就先收摊回去啦,到时候小兄弟一定要过来啊。”
“一定。”
说着,小贩便挑起担子往着家里走去。
朱垂文将那梨吃完,将梨把摆在桌子的一角,又趴在桌上长吁短叹起来。
“算命的,还不快爬起来给老子算一卦。”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朱垂文的眼前。他打眼一瞅,轻笑道:
“呦,这位大人,是想求前程还是姻缘啊?”
“我说老十,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吃惊的相遇?”
一身虎头黑甲的熊心笑容玩味地看着朱垂文,在他身后同样穿着一身黑甲的孙叔敖则是一脸平淡地看着面前这氛围尴尬的两人。
朱垂文摆出了六枚铜钱,也不看熊心,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时间早了,此刻你不应该会见到我才对。”
“你还是不跟我回去?”
熊心也不坐,而是在说话间放出了几分杀气。
朱垂文摇了摇头,接着摆弄着桌子上的那六枚铜钱。
熊心轻哼一声,右手二指轻弹,紧接着那块儿挂在朱垂文摊位前的蓝色帆布便飘然落下。
见朱垂文仍是不理,也就只好作罢,带着孙叔敖离开了摊位。
“熊崽子,那人是谁?看来你对他似乎有着不小的怨气啊。”
孙叔敖道。
熊心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径直往前走去。
令府,是当朝太师令子兰的府邸,虽然比不上卓府那么霸气外露,但也是古色古香。
在令府的一个小房间里,令子兰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个白发老叟的面前。
“这么说,那个叫熊心的已经倒向卓子期那泥腿子手下了?”
白发老叟眯着眼睛,靠坐在一张摇椅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老祖,根据手下人的回复,的确看见熊心在入朝后没几天就去拜访了卓府,再加上他一回来就拿出的那块儿卓府玉牌,我认为他应当是入了卓子期那里了。”
令子兰低着头道。
“咳咳咳……”
“给,老祖您喝口茶。虽然熊心加入了卓子期的或,但是今天手下人却发现了一个十分有意思的人。”
老叟一阵剧烈的咳嗽,令子兰赶忙递来了一个小的紫砂壶十分小心地说道。
老叟喝了一口茶,顺了口气后慢慢说道:
“哦,是哪个后生?”
“现在我们还不太清楚这个人的身份背景,但从模样来看应该是个落魄士子,最关键的是他似乎拒绝了熊心的邀请。”
令子兰捋了捋自己精心修饰的美髯,沉思道。
老叟“呵呵”地笑了几声:
“既然如此,不妨先派人了解一番,然后试着招揽一下。若是真的有能力就让他归心,要是只是个酒囊饭袋,就以财色诱之,也能够牵制以下那涉世未深的熊崽子。”
“老祖高见,我也正有此意……”
令子兰还没说完,又听见老叟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连忙闭嘴静静地等待那老叟接下来的动作。
“熊槐那臭小子,没有什么动作?”
老叟道。
令子兰心想,现在能口头上大大方方地叫当今陛下臭小子的恐怕也只有自己家这位太爷爷辈儿的老祖宗了。
“回老祖的话,陛下现在似乎还没有任何行动,我想以陛下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老叟摇了摇头,微怒道:
“混账,你懂个什么!当年先皇让熊槐这小子即位,你以为只是因为他是嫡长么?”
令子兰显得更加恭敬了,他低下头连忙说:
“是小子眼界低了,还请老祖明示。”
老叟先是咳嗽了几声,然后朝着令子兰吐出了一口浓痰:
“若不是我令家到了你这一辈儿没什么人了,老夫绝不会让你这废物做家主。”
令子兰仍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养气功夫可见一斑。
老叟接着道:
“你接着给我继续派人盯着熊槐和熊心,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跟我禀报。另外,你说的那个年轻人也要好好观察一番。”
“是,老祖。”
令子兰躬身道,只见那老叟轻轻地挥了挥手,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家主……”
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看到令子兰出了门,刚要开口便被令子兰伸手拦住。
待两人并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令子兰才开口说道:
“给老祖的药,我看还需要加一点分量。对了老鱼,给我把今天那位算命的士子的背景给我调查清楚,最好是能代我考较一番他的才能,然后马上告诉我。”
“是,家主。”
老鱼应了一声,赶忙退了下去。
令子兰转头看向那老叟在的房间,自言自语道:
“老东西,现在的朝堂不是你能够踏足的了,我令家现在也不需要你这棵将枯的老树,以后的事就交给我,你就放心的去吧。”
几缕暖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异香,令子兰深吸了一口这醉人的芳香,久久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