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竟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两人跨上骏马一前一后开始狂奔。
“知道吗,男儿在世,可以不去疆场上搏杀,但一定要有一匹自己的马。只有在马背上才能真正的感觉到自由,才能真正的体会这片天地的广阔。”
朱骧在马背上笑道。
朱垂文不语,只是在马背上尽情感受风的气息和驰骋的乐趣。
良久,二人才离开草原,他们将马拴在一旁的树干上,就在树下席地而坐。
“爹,你一个堂堂的大将军,怎么也不给我留点儿银子和武功秘籍啥的。尽是些诗书经意,志怪传奇。要不然我也不会就会一点儿半吊子的功夫。”
朱垂文给了朱骧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停地抱怨着。
朱骧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停地用手揉着朱垂文的头发:
“你当那些书是你爹我的啊,我可看不下去这些玩意儿。当初子扬病逝前曾经对我说过要将所有的书本典籍全部留给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早就看出了我的未来吧。”
朱垂文看向天空:
“爹,你也相信卜算之术?”
朱骧摇了摇头,从马背上取下一壶酒说道:
“我可从来不信这个,但我却信刘子扬。当年我第一次有幸自领一军作战,可所有的军师策士都不愿意跟着我走。只有他刘子扬,在我行军的前一天悄悄地混进队伍中,跟着我去作战。”
他喝了一口,又将酒壶递给朱垂文:
“那一战,我手下三千人死了两千伤了五百。但却让对面五千人的部队全军覆没。靠的不仅仅是全军将士的敢打敢杀,更多的是子扬的那条诱敌之计。”
朱垂文喝过酒,却被这酒劲儿呛得咳嗽了几声。朱骧连续拍了几下他的后背,他才缓了过来。
“那我若为一军谋主,会不会让你这大将军觉得丢人啊。”
朱垂文看着朱骧,很认真地说。
“有什么丢人的,行军打仗又不是只有上阵搏杀这一件事,一军谋主在军队里的地位可不亚于主帅。通常,他的一个决策就能左右一场战事的胜败。我应该为你骄傲才是。”
朱垂文笑了,因为他终于坚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目标。谋主,他要做一支百万雄师的谋主,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的谋主。
“对了,文儿。你觉得当今的大越如何啊?”
朱骧问道。
“皇权不稳,权臣当道。”
“哦?具体说说。”
“越帝勾陈,外宽而内忌,野心极大。此时应该正忙着经营自己的势力,若有一天皇权稳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发起战争。”
“权臣便是先皇殡天前所提拔的易家,羊家等四大家族和昊鹰卫都指挥使魏铁鹰。其中属魏铁鹰势力最大,昊鹰卫金时已经遍布大越各地,更是吸纳了许多的武林高手。
所以,勾陈基本上便处于一个谁的话都得听的地位。”
朱骧叹了口气,他看着朱垂文这张本应该稚嫩却像是久经沧桑的面庞很是心疼,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道:
“文儿,你可对大越现状感到失望?”
朱垂文从朱骧手中拿过酒囊喝了一口,这一次,已经没了之前的咳嗽声,取而代之的是朱垂文的略显低沉的声音:
“没有,我不曾对大越失望,但是我会找出一个办法来改变大越的现状和未来。”
朱骧微笑着轻轻地拍了拍朱垂文的肩膀,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自豪:
“这才是我儿子,不过爹可不希望你身上的担子太重。你要是累了,就去山野间做个闲人吧。就算大越覆灭,跟你也没有关系,我可不想再在这见到你。”
“我娘和我哥……”
“你娘还没来,我在这儿等等她,以前一直是她等我,现在也该我了,等到她我们就离开这里。你哥哥……你哥哥他还活着。”
朱垂文很激动,因为如果他哥哥朱扬采还活着就意味着他在那个世界中还有那么一位至亲可以陪伴,也许他就不再那么孤独。
“文儿,你该走了。”
朱骧抱了抱面前这个许久未见的儿子说道。
“爹,我再陪你呆一会儿吧。”
“文儿,别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也别想着为我们报仇,爹只希望你这一生过得快乐就好。”
朱垂文点了点头,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好了好了,骑上马向着前方一直跑,别停下。”
朱骧笑道。
“驾!”
朱垂文驾马狂奔,终于让自己的眼泪肆意流淌。
“爹,你放心,孩儿现在很快乐。”
他在心中默念道。
“见到自己许久不见的儿子,感觉如何?”
朱骧正背靠着树喝着酒,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挺好的,多谢了。”
朱骧将酒囊往后一扔道。
一个老道士伸手接住,笑道:
“他是我的徒弟,些许关照也是应该的。”
朱骧剑眉一挑,盯着面前这个衣袍老旧的老道士。
他不知道这道士是谁,只知道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亡者之地就碰见他在这里摆摊儿算命,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去拜一个生死与身份皆成迷的人为师。
“为什么在这里我找不到一些以前的老友?”
朱骧问道。
“非是你找不到老友,只是老友不愿来罢了。”
老道喝了口酒笑道。
“贫道先走了,居士慢慢喝吧。”
老道将酒囊丢了回去,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文儿,活出你自己的模样吧,爹会在这儿好好看着。”
朱骧喝着酒自言自语道。
“小师弟,小师弟……”
朱垂文睁开眼,一个光头大汉正搂着自己一脸温柔地轻声唤着。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无法动弹。
“多谢壮士相救,敢问壮士名讳。”
朱垂文问道。
“小师弟太客气了,我叫郑爱飞姑且算你七师兄,你现在可不能乱动,不然我们子岐师兄的一番劳累可就白费了。”
“郑爱妃,这个名字……”
朱垂文暗自想着,这个名字让他无法和眼前的这个壮汉联系在一起。
“师父。”
郑爱飞突然恭敬起来。
“居士莫是不记得老夫了?”
一个老道士慢慢走了进来,笑容和蔼。
朱垂文也笑了,他看着老道士说:
“道长,还我的桂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