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在这片土地上肆意蔓延,原本风景秀美的地方已经变得满目疮痍,尸横遍野。朱扬采所部两千余名凤翔铁骑只剩不到百人,而敌方步卒却在此时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易阳站在战圈之外,手握燕翎刀张狂地笑着,他手下的步卒却都看起来有些害怕似得,一个个紧张的不断战栗着,似乎连手中的长刀都那不太稳。
凤翔军的战斗力他们终于亲眼见识到了,就那么两千来名骑军,硬生生地拼杀掉了他们将近一万袍泽,尤其是那位年轻小将和他身旁的那位老将更是勇猛无比。这两人在战场上四处拼杀如入无人之境,杀人就像砍瓜切菜那般轻松,所以哪怕这凤翔军已经被打的只剩这点人数,这些步卒也都已经被吓得没有了半分胆气。
朱扬采咽了一口血沫高举手中长刀,对着前方步卒怒吼:
“杀”
其后仅剩的凤翔军闻声而动一齐向自己面前的敌人扑杀而去,而人数较多的大越步卒却都已经被吓破了胆,竟在这百十人的残兵的凶猛攻势下练练后退。
易阳见此不怒反笑,他双手握住手中燕翎刀,只听见一声怪异的响动他手中刀顿时分作两把。他笑的很是狰狞,双刀交叉直直地冲向朱扬采,朱扬采直握手中长刀挡住这来势汹汹的一击,但没想到想他还有后手,直接一脚将朱扬采踹飞出去。朱扬采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易阳却已经来到他面前。
眼见着易阳手中刀就要劈落下去,一旁好不容易摆脱身边围兵的满伯宁也赶了过来,只见他单膝跪地嘴角不断地渗出鲜血,他的双手紧握长刀硬是抗住了易阳这势大力沉的一招,可还没等朱扬采口中喊出“满伯”二字,易阳的左手就已经动了。就看见他左手如电光般一闪,满伯宁的头颅与两只握刀的手便已经飞了出去,那空荡的躯体却仍然保持着跪姿,就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易阳一脚踢开面前的无头尸体,却发现那个本应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将死之人竟然凭空消失了。易阳愤怒地将手中刀甩了出去,直直地插在了满伯宁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
“将军,所有的凤翔军已经全部死尽,我军此次伤亡一万两千余人。”
战事终于结束,一名士兵在清理完战场之后,向易阳报告着眼前的情况。
易阳吐了口吐沫,笑容十分瘆人:
“修整一会儿,我们便直扑边境,擒杀朱骧。”
“是。”
易阳不知道,就在他说话间,有个黑衣人一直躲在不远处的树上窥视着他,身受重伤的朱扬采此时正双眸紧闭着躺在他的怀中奄奄一息。当他听到易阳口中那“擒杀”二字时,他的身形突然微微一动旋即稳住,但之后却消失不见了。
蛮族一直都是九州土地上的毒瘤,除了地处内陆的中山国和那几个已经被齐楚晋灭掉的那几国外,其余八国几乎每隔几年便会遭受到蛮族的攻击。他们的战斗力很高,但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也是为什么朱骧这么痛恨蛮族的原因。
天姥山外是蛮族的一支,越骆人的聚居地。这里和南越国境内的安逸环境全然不同。终年湿热的天气,毒蛇毒虫的肆意横行等,都威胁这越骆人的繁衍生息。而他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却是饥饿,贫瘠的土地,恶劣的天气使得这片土地完全不能种植任何作物。在这样的环境下,越骆人只能猎取山中的鸟兽,采集一些野菜野果来填饱肚子。
越骆族大多头戴鸟羽,身披兽皮,并按年龄和地位的不同,在脸上涂抹不同的色彩。这里的人个个都身材高大,男人孔武有力,女人英武非凡,就连小孩儿都颇为好斗。
当朱骧在边境秘密屯兵时,越骆人的王,阮福盈也将所有的子民都召集在了一起。他生的广额阔面,虎体熊腰,身披五彩翎羽,脸上涂满了各种色彩,立于祭坛之上显得颇具威严。
相传他出生那日其母难产,上天雷鸣不止,直到其母梦见一五色神鸟飞入腹中,这才生下了他。部落的人听后都觉得很是神奇,连上一代的越骆王都他十分喜爱。
阮福盈高举手中鸟兽权杖,对着台下的族人高声说道:
“我们越骆人是太阳神的子女,我们天生就应该享有这片大陆上最温暖的阳光和最肥沃的土地。可是现在,我们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中原人从母亲的目光下驱逐了出来,每天都活在这个贫瘠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分不清楚四季,无法种植五谷。每天都被迫与山谷中的毒蛇猛兽打交道,我阮福盈不甘心。你们呢?是不是也都在向往着祖辈们生活过的那片土地?”
他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愤怒,台下的越骆人也都面带厉色,眼神就像快要喷出火焰。他们齐声喊道:
“出山,出山,出山。”
阮福盈眼神扫了一眼台下,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说:
“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他们越国的王需要我们的力量,他向我允诺会让我们在山的那边生活,我们终于能离开脚下这片该死的土地。”
他将权杖指向祭坛下方:
“现在,我的兄弟姐妹们,拿起你们的长枪,拿起你们的坚盾,将你们所有的武器武装在身上。我们立刻出发,去山的那边接受母亲的注视。然后,杀光那些自作聪明的越狗。”
祭坛下的越骆人皆高声欢呼,祭坛上的阮福盈则在凶狠的笑着,他好像已经看见了在越国边境燃起的战火,他似乎已经听见了越国人的哀嚎。
蛮族最喜鲜血,南蛮即刻入侵。
秋风开始有了几分萧索的意味,南越最南的防线今日竟无一人在此地防守,只有一些随意摆放的防御器械还能证明这里曾经是防御重地。
朱骧率部至此,却突然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他望向北边那个自己儿子奋战的地方,久久没有将视线移开。
“扬采,莫非你已经去了?”
他在心里默念道。
“大将军,我们要再此等候越骆人来吗?”
“趁此机会,全军且先修整等到那些蛮族来时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少将军那不知道能撑多久……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唯战矣,唯死而已。”
朱骧一笑,仍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这,才是凤翔铁骑的统帅,大越第一神武大将军。
两千余名凤翔军将士屏气凝神,等着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战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