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朱垂文一行人已经被宫人引至南越皇宫之外,在这里也已经聚集了不少别国使臣。
“小师弟。”
“师兄。”
邓艾看见朱垂文他们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朱垂文也是拱手还礼。
华歧走上前来,先是向着邓艾拱手一礼,对朱垂文说道:
“小师弟,这便是你提过的那位师父早年间收的弟子么?”
朱垂文一手拉着华歧,一手扯着邓艾,相互介绍了一番。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后,邓艾笑骂道:
“小师弟,你这人也忒不地道了。当初在姑苏时口口声声让我以后多照拂照拂子歧师弟,现在可倒好,你把唯一一个在大吴的九幽门人给拉到了西楚。你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哦?小师弟,可有此事?”
朱垂文还没说话,华歧便先冲着他沉声责问。朱垂文也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无奈笑道:
“哈哈哈……那什么两位兄长莫怪,待会儿席间小弟多喝几杯,向两位兄长赔罪。
对了信芳师兄,九师兄你还不认识吧。我这就去把他叫来,你们也好多亲近亲近,不然我九幽弟子如何才能兄友弟恭。”
朱垂文作势要走,邓艾用手中的黑色折扇轻轻地敲了敲朱垂文的肩膀,笑道:
“呸,你这惫懒货。我看就是有你,我九幽弟子才不能兄友弟恭。”
朱垂文只能搪塞地笑了几声,准备去找熊心来帮助自己分担自己的压力。
怎知自己这位九师兄正目不斜视地盯着一位白衣女子,朱垂文仔细看时,也是不由得幽幽一叹:
“唉,我的九师兄。这女子伤你如此之深,莫非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么?”
朱垂文刚言罢,自己却又没来由地笑了。熊心如此,难道自己不是这般么?否则,为何自己会在此处出现呢?
正在朱垂文苦笑的时候,周围有一人却是鄙夷笑道:
“呵呵,这便是举世闻名的九幽弟子么?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朱垂文定睛看去,却是一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他头束青玉冠,身着一身青色裘泡,面容颇为俊俏。
若不是那么一副嚣张道不可一世的神情出卖了他,恐怕还真是一副翩翩君子的上好模样。
他感受到几束凌厉的目光,却也不惧,只是冲着这些目光的源头自信望去,显得颇有气度。
熊心现在心情本来就十分不好,又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侮辱他心中挚爱的师门,这让他勃然大怒,当即就要唤出灰卢,给那不长眼的书生身上捅出一个窟窿来。
朱垂文却抢先他一步,微笑说道:
“在下正是九幽门九幽道人座下十弟子朱垂文,不知阁下是?”
“朱垂文?呵呵呵,虽然潘伯玉不过一商贾耳,陆沉渊也只是一败军之将。
不过好歹我还知道一些名头,可你嘛,无名小卒而已,又怎配与我对话。看来九幽谷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那书生仍是一脸的桀骜,但随后便装出一副同情地模样说道:
“也罢也罢,老师常告诫吾等要待人以礼。纵然你乃无名之辈,我还是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小子听好了,吾乃天问学宫,宋玉,宋子珪,大齐谏议大夫。”
宋玉这一声响起,可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冲着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朱垂文似乎很受惊吓,向后连退三步,十分惊恐地冲着众人说道:
“师兄们,你听见了么,此人竟,竟然是齐国的谏议大夫。”
宋玉看见朱垂文这般模样,倒也是很受用,刚想安慰他几句,却听见朱垂文接着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太子,王爷之流,没想到只是个谏议大夫。呵呵呵……”
“是啊,区区一个从四品官,诶,难道是齐国官制与我们不同么?这谏议大夫莫非是一品大员?”
“熙文,你这个楚国的摄政王是怎么当的,连齐国最起码的情况都不知道么?”
“是小弟的错,还请信芳师兄赐教。”
“在齐国,这谏议大夫乃是正五品,共有十二人,专掌议论。俸禄那可是真六百石。”
华歧也是一副笑模样看着朱垂文、熊心和邓艾三人,要知道当初在九幽谷,朱垂文与熊心之间在整人方面配合的可是相当默契。只要一个眼神的交换,两人便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他和郑爱飞可在这两人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对面儿天问学宫这傻子摆明了就是送上门来被欺负,面对这种要求,那俩人儿要能放过才出了鬼嘞。
可他没想到的是,连邓艾的反应都能如此迅速,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师父啊,师父,你收的这几个弟子,还真是,还真是太牛了啊。”
华歧在心里继续感叹。
宋玉的脸上则是青一阵,白一阵,他可是极好面子的人。起初,他听到朱垂文的话,还以为是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夫,在那里为了找补回面子的强撑,刚准备喝骂,可是熊心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他心里着实一惊。
毕竟“摄政王”这三个字,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王”字,而是那拥有总揽一国之政的实权。
说实话,他心里可清楚的很,凡是当上摄政王的人,若是没有半路死于非命,那到最后,可都是明目张胆坐上龙椅的。
他本来还存着熊心撒谎的心思,可再一看熊心的衣着,乖乖,那可是四爪蟠龙袖袍,若不是王爷,谁又能如此逾越礼制。即使身在他国,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吧。
周围的人都瞬间没了声音,似乎都被“摄政王”这三个字给吓得不轻。
宋玉也不做声了,只能无奈地冲着熊心躬身拱手。
但朱垂文他们却明显不想就这么放过他,邓艾用折扇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面带羞涩,十分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冲着宋玉微微一拱手:
“在下,在下九幽谷九幽道人座下弟子邓艾邓信芳,才能不比熙文,只在大吴做个太师。”
“什么?太,太,太师?”
宋玉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又是一惊,不过他却转瞬便露出了怀疑之色。要知道即使是在这九州历史上,也没有人能在如此年纪便官拜一国文官之首。
宋玉那神情可是惹恼了邓艾身后的一位老将,那便是东吴的国之柱石黄覆之。
他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看的好好的,正称赞着一声自己家这小子身边的朋友身世背景都如此之深的时候,却看见宋玉那副模样。
他当下便认为这是对大吴的轻视,那是绝对忍不了的,立刻长刀出鞘,一脸杀气腾腾说道:
“小子,我大吴的太师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能够冒犯的,信不信老夫现在杀了你,他齐国都不会找我们大吴的麻烦?”
宋玉平时一心钻研学问,不怎么走出国门,但他身后的将领可不一样。只一眼,便将这恶鬼模样的老头给认出来了。
虽然他不怎么怕黄覆之,但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宋玉平时仗着身后师门,也不怎么看得起他们这些武将,所以他也乐的看见宋玉被人羞辱的模样。连忙在宋玉耳边轻声说道:
“子珪,这可是东吴名将黄覆之,想必他说的应当是真话。”
“我前些日子听我国去游历东吴的士子说过,吴帝一下子册封了诸多人物,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尤其是那为首的一文一武,好像都是都是还未到而立之年的人物。”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那骠骑将军好像叫裘什么,那太师就叫邓艾。”
“……”
随着围观人群的议论,宋玉也是无奈,只好和刚才对熊心一样,也冲着邓艾行躬身拱手之礼。
眼看着几位师弟都上了,华歧虽然不善于这种事情,但也不好给师门丢人不是,只得是硬着头皮走到宋玉跟前,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冲着他拱手说道:
“唉,兄台,吾乃九幽谷九幽道人座下二弟子华歧,华子岐。虽然我在这几人中痴长几岁,但官职却是最低的,只是个三品的太医令。
唉,让兄台见笑了,丢人呦……”
“正三品是官职最低的?那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叫朱,朱什么来着的官职岂不是……”
朱垂文朝他一笑,又拱了拱手:
“子珪兄,刚刚忘说了,鄙人现任大楚太宰,左将军。哦,说起来,你我也有些同门之谊。你们天问学宫的荀濂荀先生,也是我和九师兄的老师。”
说罢,他还向熊心递了个眼神,熊心无奈地撇了撇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其实朱垂文尚无官职,他这么一说,也相当于变相找熊心要官儿,熊心当然肯定是一百个同意。
以他和朱垂文的关系,想必朱垂文就算是提出要跟他共治大楚,他都不会吐出一句怨言,又何况是太宰和左将军这种职位呢。
“太宰,左将军,荀,荀濂?”
宋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朱垂文口中说的这几个词,除了太宰,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当下只能是大口喘气,但最终还是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离得很远的姬秋雪虽然没有过于关注这场口舌之争,但仍是露出了几分微笑,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现在天问学宫的弟子都变得这么愚蠢了么?若真是如此,那齐国倒也不是不可图之。”
“啪啪啪!不愧是,九幽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