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风尘仆仆
乾为天2018-08-23 09:072,749

  他催马向林中赶去,寄望能找到蛛丝马迹,纵深行了两里路,隐约看到宅院旧址,飞灰随风而逝,只剩下一片地基,在焦黑的土层中斑驳陆离,甚是凄凉。雁凌峰催马踏过焦土,向东行去,到了明远栖身的石穴,也只剩断壁残垣,刻有十魔剑法的石块不知被谁搬走,余下的石堆被大火熏灼,剑痕荡然无存。

  日光毒辣,午阳高照,这片焦土上仿佛又燃起了熊熊烈火,雁凌峰孤缰独骑,触景生情,想起往事种种,但觉前路茫茫,世事难以左右,说不出的怅然若失。他怀抱青心剑,只想高声喊出“陆元鼎”三字,宣泄抑郁之情。

  出了杭州府,一路向西北驰骋,雁凌峰心中再无牵挂,只想快马加鞭,尽快赶回家乡,因而这一程行得更急,次日傍晚便经建康渡过大江,马不停蹄,八月初五一早,终于到了大名府地界。一路上虽再无变故,可十几个昼夜奔波下来,人和马都已累瘦了一圈儿不止。

  大名府古称五鹿城,秦汉两朝皆在此设郡,唐德宗年间改称大名府,有宋一朝更设为陪都。此地左邻太行山,但地势平坦,河流众多,民生颇为富庶。侍剑山庄坐落于府城正北二十里郊外,一到家乡,雁凌峰如释重负,这百十里内的地形他再熟悉不过,牵马找到一处马市,将马匹赠予马市老板,千叮咛万嘱咐,希望能将这匹奔波染疾的烈马早日医好,他则徒步而行。

  一路上,雁凌峰早已盘算妥当,他不愿将欧子仙师剑带回家中,只怕长辈见了,一旦问起来由,着实不知如何回答。便绕路去了一间废弃已久的关帝庙,想起那晚在泉州关庙外的经历,不禁摇头苦笑。到了庙中,他屈膝下拜,叩首祷告之后,环顾无人,便在关公像前量好七步,掘地三尺,将欧子仙师剑埋入其中,撒上尘土,去了痕迹,暗道关老爷忠勇信义,必会保佑此剑万无一失。

  雁凌峰扑去身上灰尘,顿觉步履轻盈,再无羁绊累赘,径直朝三十里外的侍剑山庄大步赶去。约摸半个时辰过去,他驻足一片麦海中向身前瞭望,只见广袤的平原上,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庄园出现在眼前,正是他两个月来魂牵梦绕之所——侍剑山庄。当下难掩激动之情,踏步如飞,匆匆奔去。

  到了庄前,却见庄门紧闭,雁凌峰顿足林内,喜悦中忽然夹杂着几分忐忑,想起离开剑庄时正值盛夏,而此刻却已到了仲秋时节,不知庄中有何变化,真后悔当时不该私自出庄,可想起韩念雪,心头又是一阵喜悦,着实觉得不枉此行,何悔之有呢!他释然一笑,捧起青心剑仔细端详,仿佛看到了韩念雪的笑靥,又看到剑身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八个字,心境豁然开朗。

  他站起身,念及父母担忧之情,正要快步走出林子,却听庄门内一阵马鸣声传出,又听有人说道:“云轩,爹和三叔让咱们去府城周遭探听四弟的消息,你我这些天都没去找过一回,眼看一个月过去,长辈们想必也快回来了,你我该如何交代啊!”听这话音浑厚,雁凌峰辨认出说话的人正是大伯顾长风之子顾海逸。

  龙门五侠中只有二侠秦开远没有子嗣,三侠龙剑臣有一双儿女,正是龙云轩、龙云燕兄妹,四侠柳江寒也有一子,名叫柳儒颜,雁凌峰在这四兄弟中年纪最小,因而顾海逸口中的“四弟”便是指他了。

  顾海逸话音刚落,又听有人说道:“大哥,不必担心,长辈在外,绝不知咱们每天做些什么,咱们只说是出去找他了,有谁会怀疑!”

  大门内两个人信马而出,左边那人一身锦缎白衣,贵气十足,右边那人则是一袭蓝袍,相貌着实生得威武。雁凌峰看清楚,身披蓝袍者正是顾海逸,白衣之人则是表哥龙云轩,两人的话尽收耳中,他难免有几分恼怒。

  龙云轩端坐马上,整了整衣襟,向身后跟出来的庄客说道:“鲁伯,我和大哥先出去,四叔要是问起,便说我们去找雁凌峰了。”

  雁凌峰仔细一看,庄门内又走出一个上年岁的庄客,正是府中管事的鲁伯。鲁伯为人忠厚,向来最疼雁凌峰兄妹几人,龙云轩又是龙掌门的长孙,鲁伯对他的话更是言听计从,这时却见鲁伯面露难色,道:“老大,老二,你们可早些赶回来,估计几位大爷这几天也快回来了,要是……”

  顾海逸笑道:“鲁伯,您这回千万要管住下面人的嘴,我们去去就回。”

  鲁伯看到两位少爷整装待发,自知劝阻不得,只好说道:“出去千万别惹事,不然让老爷知道……”话未说完,便觉身前一阵疾风脱缰而出,两位公子早已拍马赶出数步,只留下一句“放心”,便绝尘而去。鲁伯看着两匹马旋踵疾驰,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向庄内走去。

  雁凌峰与这两位兄长自幼一起长大,见了此情此景,便知他们匆忙出庄,定有要事去办,至于是好事坏事,他虽不愿妄加猜测,可依着他们平素的作风,想必多半是寻花问柳、打架斗殴去了。雁凌峰归家心切,无暇顾及这些琐事,见鲁伯还未踏进庄门,当即迈步而出,喊道:“鲁伯,我回来了!”

  鲁伯闻声一怔,他年逾花甲,身体也不算硬朗,情急之下只能徐徐转身。雁凌峰急忙迎上来,双手挽住他手臂,深情说道:“鲁伯,是我!”

  “凌峰!真是凌峰!”鲁伯喜出望外,紧紧拉住雁凌峰衣角,仿佛深怕得而复失,道:“凌峰,你这些天都到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把你娘急成什么样!”

  雁凌峰见他音容颤抖,又听到“娘”字,所有豪情壮志、坚韧不屈,一时间化为泡影,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鲁伯,凌峰知错了!我娘可在庄中?”

  “你娘和你爹出去找你,过两天应该就回来了。”鲁伯依旧未松开雁凌峰的衣角,道:“老爷也不在庄中,你四叔这些天到处托人打听你的消息,都怕你出了什么事!”

  雁凌峰心中倍感愧疚,想必府中上下得知自己杳无音讯后,一刻也不曾安心,当真无地自容。他尚在自怨自艾,却听鲁伯说道:“凌峰,你才回家,本不该再让你出去,不过你还是跟去照应一下海逸和云轩,省得他们不自量力,捅出什么娄子!”

  雁凌峰急忙问道:“我见大哥、二哥匆忙出去,不知所为何事?”

  鲁伯道:“海逸和铭成还是不如你懂事,他们趁长辈出去找你,这些天无人看管,可是没少惹事!”鲁伯摇头兴叹,道:“庄中每日都有众多宾客来访,不是求这便是求那,你四叔一个人忙里忙外照顾不过来,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带着一帮师兄弟便去给人家做主,不分青红皂白。这事若是让你伯父他们知道,非……”

  雁凌峰自知其中利害,可料想两位哥哥并非无能之辈,况且这大名府的黑白两道,怎会有人不给北冥剑派面子,思忖一二,道:“鲁伯,既然外公和我娘都不在庄中,我也不急于进去,那便跟过去看一看。”

  鲁伯答应一声,转首向庄门内喊道:“快牵马匹来!”侍剑山庄中每日来访的江湖宾客络绎不绝,若非这些天为找寻雁凌峰而闭门谢客,庄门前面不说车水马龙,也相差无几。那门口时时备有马匹,庄丁牵出一匹高头大马,雁凌峰踏蹬而上,问道:“鲁伯,大哥二哥去往何处啊?”

  鲁伯道:“为了找你,咱们庄闭门谢客的消息早已传出,可昨日一笑藏刀楼的万楼主非要登门拜访,说是有人今日要去摘他的招牌,你四叔还未赶回来,老大老二却自作主张,答应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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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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