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怒发冲冠
乾为天2018-08-23 15:072,883

  长兄为父,如今这世上,赵九城唯一敬畏之人便是兄长赵九霄,此刻听王兄教训,他高挑傲立的身材似乎终于矮了半截,急忙收刀还于袖内,低头认错,却无言应答。

  赵兰若只怕父王责难叔父,急忙挺身而出,道:“爹,这怪不得二叔,是我要他陪同看望一位朋友!您要怪,便把这账也算在女儿头上吧!”

  重阳王皱眉说道:“你不用多说,爹办事向来一碗水端平,功奖过罚,谁也逃不过。”

  他说话间目光一沉,落在雁凌峰身上,问梅雨寒道:“这便是那人吗?”

  梅雨寒明知雁凌峰又在佯装昏睡,可他为人圆熟,顾及赵郡主的嘱托,并未当即戳穿,应诺一声道:“王爷,这人便是雁凌峰。他服了软骨药,如今昏睡不醒,也免得他不识时务,污言秽语冒犯王爷。”

  重阳王轻叹一声,转头看见女儿神色忧悒,心中稍作思量,叹息声愀然加重,道:“兰若,这人是你在何处结识?你深夜来此,不单单是为了探望他吧?”

  赵兰若深知父王明察秋毫,只怕自己欲盖弥彰,反而连累了雁凌峰,索性直抒胸臆,犹疑片刻后说道:“爹,兰若便和您直说了,这位雁少侠救过女儿,又是我的好朋友,有恩不报非君子,我见他被关在牢中,如何也不忍心!”

  重阳王心中有话,可看见赵九城垂首不语,却是固执着不肯离开牢门寸步,显然他救人之心还未曾泯灭,越发觉得奇怪,不禁对雁凌峰另眼相看,真不知这年轻人有何造化,劳得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为他如此周旋。

  他想到这里正要差梅雨寒将雁凌峰催醒,好亲自盘问一番,可思来想去终究觉得不宜屈尊,便呵斥女儿道:“我何时叫你出去乱闯,结识这些腌臜朋友!哎,你都这么大了,可曾为爹着想过?”

  赵郡主脸色陡变,听父亲“恶人先告状”,她一肚子的委屈之情再也隐忍不下,扭头说道:“爹何时为我着想过?自从姨娘生了宁远,您有了小王爷后,又何时再顾及过我?您忙来忙去,有多少日子没问过女儿是好是坏,恐怕也不记得了吧!却一句话便将我嫁给了上官家的泼皮无赖,女儿家怎么了,便该受人摆布吗?到头来还落得满身埋怨……”

  重阳王见女儿歇斯底里,竟敢和自己呼嚎对峙,本想训斥一番,可稍作思量,竟是有愧于心,隐隐自责,长叹一声后说道:“兰若,爹疼不疼你,你应该知道,只是……”

  赵郡主喜怒无常,此刻情牵五内,早已泪眼婆娑,不等重阳王把话说完,呜咽道:“你以前疼我,如今却全宠着那小东西,只恨我是个女儿家,纵使每天都扮成男子,也不能为你们赵家传宗接代!你恨不得把我这惹事精早早一盆冷水泼出去,嫁到上官家还能全权同盟之谊……”

  重阳王见女儿伤心倾诉,心中大觉惭愧,只想这一两年来的确是对她疏于照看,女儿有这些埋怨也并非无理取闹,正琢磨着如何体恤安抚,可听到末尾,禁不住狞髯张目,厉声斥道:“放肆!忤逆不孝!婚姻之事岂可儿戏,越长大越像你姑姑……”

  重阳王说到此处勾起伤怀往事,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此刻纵使诸事缠身,原本是为司空玄而来,却再无心旁顾,当即点手冲赵九城与赵兰若道:“都跟我来,一一把事说明白!”随即一扬长袖,转身便向牢外走去,一边吩咐梅雨寒道:“调来重兵把守,今夜擅入此地者,格杀勿论!”

  赵氏叔侄见长兄、父王盛怒,断然不敢违拗,相觑片刻后只好快步跟去,等他如何主持家事。

  赵郡主还未迈步走出牢门,仓促间回眸顾盼,见雁凌峰依旧侧卧不起,心中暖意油然而生,暗自祷告:“但愿菩萨保佑!韩公子,无论如何我也会保你周全,也希望你不要怪罪我爹,爹有雄心壮志,想要一个太平盛世,而不是乱臣贼子!”遐想之间步履匆忙,早已走得远了。

  沉重厚实的铁门又一次砰然关闭,狱卒将牢门上了两层铁锁,门外秋风呼啸之声这才戛然而止。喧嚣过后,幽暗的牢房中又只剩下老少二人,气氛显得异常宁静,让人不忍心打破,硝烟味儿也弥漫开来,凉意也重了几分。

  司空玄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他堆坐在墙壁下,看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心中似乎有所感悟,此时见人已走远,雁凌峰却依旧静止不动,心念一转,猜到他定是被赵郡主一片情意感动,缓缓说道:“哎,这丫头就是倔得很。说句实话,他们赵家人都是重情重义,只是‘情义’这两个字,一个肩膀挑不起,再加上‘忠孝’,呃,就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雁少侠,你也不必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正如司空玄所料,雁凌峰静卧之时思绪如潮,早已被赵家叔侄义气相助的举止所感动,而后又听赵郡主倾诉心声,难免又动恻隐之心,想起与她结识以来,这位王府千金刁蛮任性,却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谁料她是将落寞无奈之情掩藏在心底,不愿轻易流露罢了。

  此刻听司空玄谆谆教诲,雁凌峰深有感悟,禁不住喟然长叹,徐徐坐起身来,仰头看着屋顶,颤声说道:“有朝一日我若能亲手诛杀重阳王,为宋家父子报仇,却不知……不知如何下手!我……”两行热泪划过眼角,无奈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司空玄听他慨叹,连忙问道:“宋家父子?你说的可是孤云庄?宋龟晴父子?”

  雁凌峰漠然点点头,想起宋龟晴自刎的场景,耳畔犹在回荡那两句对联:“汪洋瑶海,山河永驻;碧血丹心,浩气长存”,不由得神驰物外,忧思难解,更加的痛心疾首。

  司空玄起初震惊不已,随即摇头惋惜道:“哎呀!居于虎口之下,终究是逃不过此劫啊!宋老弟啊,你为人中正,只可惜遭了池鱼之殃!”

  老少二人叹惋良久,情绪才渐归平静。司空玄久居深牢,与世隔绝,音讯不接当世,上一次司空捷前来探监,还是一月之前为送灵狐血药引而来。他避世之心固重,从来也不向司空捷打听世事,此刻却再也无法按捺,终于向雁凌峰问起这件事。

  雁凌峰自然以诚相待,对司空玄直言不讳,将试剑大会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详略得体地述说一番,只因他心中对宋龟晴父子深感愧怍,竟将大半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情绪愈加悲怆愤懑,几度哽咽抽泣,可说到司空捷劫走紫竹剑一段,禁不住稍作犹豫,深知司空玄断然不知此事,只怕他们父子会因此滋生矛盾,却还是忍不住直言相告。

  司空玄怒发冲冠,深知这一切勾当皆与重阳王难逃干系,更恨司空捷辱没了司空家门风,做出这等毫无骨气之事。又对雁凌峰说道:“重阳王居心叵测,他定是假传圣旨,动用麾下兵马围剿孤云庄,不仅设计陷害少侠你,更让众位举义为盟的中原豪杰对大宋朝廷心灰意冷,只盼大家都能明辨是非,不然可就中了贼人奸计!”

  雁凌峰心中早有所料,听司空玄也说自己是遭人陷害,却还是觉得难逃其咎,道:“宋庄主为人气概豪迈,少庄主更是龙驹凤雏,是我……知己好友!却在……在我剑下……哎!怎料最后还留下一个‘乱臣贼党’的罪名!”说到这里捶胸顿足,欲哭无泪。

  司空玄深有同感,却劝慰道:“雁少侠不必自怨自艾,古人有诗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人心自有公论,宋龟晴父子的名声定会远播江湖,而重阳王等人机关算尽,到头来狼子野心也必会昭然若揭,遭人唾骂!”

  两人沉寂片刻,雁凌峰混沌的思绪也稍有澄清,恍然想起一事,问道:“前辈,当日我与令公子和楚兄弟在海外到中遇到一位楚姑娘,不知此事令公子是否说起?”

  司空玄颔首道:“雁少侠是想问,那位楚姑娘是不是关雄的姐姐吧?诶,这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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