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他人的人生，不管是什么样，都不该由一个外人插手，更何况，以哄骗的形式换取答案，那么，得到的答案，也肯定是带有欺骗性质的，做不得准。
别人的梦，却是自己的一生。谁又愿意呢？
沈书悄悄地看了眼兴致盎然的女子，偷偷将刚刚折断的一根竹片，放在手心。
不管是什么梦，说到底，都是梦。
而人体和五感，却都是真实的。
只要她一会儿使劲戳一下他们，他们应该都会醒来吧？
只要不被这个古怪的女子发现。
“诶，沈书，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很好……”接话后，沈书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呃，你刚刚说什么？”
女子眨眨眼，掩唇笑了。
“我问你，你能留下来，陪我一起帮我完成遗憾好不好？你能看到我，也可以看到妖怪，还不被诱惑，如果留下来，我就可以让你永生哦！”
沈书：……
这TM还怎么好得了！
“我……”沈书努力保持微笑，一点点把胸口的那股不平之气压下去，刚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时，女子忽然皱了皱眉，瞬间出现在她跟前。
“你手上……拿着什么？”
沈书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我……我没……”
沈书的手腕被抬起来，但她还是收紧拳头，紧握竹片。
“我看看。”
轻柔的力道托着她的手，她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女子温柔地开始掰她的手，她脸色惨白，却无可奈何。
沈书手指生疼，心里更是恐惧。
“小七，沈书，你们在玩掰腕子吗？”
懒洋洋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传来的。如同一阵风，一个人就出现在沈书身边，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掌心的竹片不见了，而她的心，还在狂跳。
女子眼神充满疑惑，有些呆呆地望着沈书身侧的沈墨，眨了眨眼，试探性地叫了声：“沈墨？”
沈墨唇角一扬，眉眼温柔，“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呢。”
女子微微摇摇头，看着他和沈书紧握的手，叹了口气：“我的记忆还是有些模糊，只是觉得应该认识你。”顿了顿，她看向沈墨，“难怪她可以从梦里脱离，原来，是因为有你。”
沈墨调侃道：“碰巧罢了，傻人有傻福，她要是睡了，我怕也要找你入梦了。”
沈书频频用眼神示意他看室内，然而，一向精明的他，现在就像眼瞎似的，根本没有注意。
“那就不打扰了，我们还要去山上搬花，就告辞了。”
“不是，沈墨，还有……”
沈书嘴巴被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活生生地被他快速拖出去，而沈墨，甚至连回头的兴趣都没有。
他一个劲儿地拖着她往前走，跟拖死狗似的。
“沈墨，沈墨！你给我放手！”
沈书尖叫着，使劲踢打着沈墨，他才松了手，然后被她一脚踹得退了一步。
“我胳膊脱臼了，你这个疯子！”
几乎被气哭，沈书握着自己刚刚被沈墨扯在手里的胳膊，大声控诉道。
沈墨一愣，看了看四周，松了口气，连忙走过来，“没事，我马上给你接好。”
沈书又气又怒地盯着走神的沈墨。
“你疯了！刚刚跑什么！我还有好几个同伴在里面呢，你眼瞎吗？还不让我说话。”
沈墨被白光覆盖，施法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无奈地笑了笑，“他们怕是出不来了。”
沈书一愣，“什么意思？”
沈墨摇摇头，回头看看那座竹楼的方向，轻轻一笑，“你知道，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吗？”
“她又没告诉我名字，我怎么知道？诶，你叫她小七，唔，是天仙配里的七仙女？天帝的女儿？”
沈书一脸认真，沈墨默了一下，就当没听到。
“她是凤凰，还是失了凰的凤。”
沈书眨眨眼。沈墨拉着她在一旁坐下，示意她看看四周，“你们迷路时，见到的应该不是这幅场景吧。”
沈书看了看四周，有些惊异地点点头。
“还真不是。我们当时好像走进了一个深山老林，到处都是盘根错节的大树，这……嗯，这才像我们A市该有的小树林。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凤凰，凤凰不是很厉害的存在吗？神！对，应该就是这样！可为什么你很害怕神，因为你是妖怪吗？”
沈墨的笑容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看向沈书，“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不过，你说她是神，倒是真的。”
第一次，沈墨的眼神中竟有些怀念。
“她比我们所有人诞生得都要早，比之蚩尤、黄帝，或者我，都要早。我们出生时，她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当时，凰还活着，我们偶尔还会去拜访他，也算是比较融洽的邻居，所以，她这才能记得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天，凰忽然就死了。当时没人知道这个消息，只知道他们的住处燃起滔天大火，便派人过去查看，哪知道，过去的人一个也没回来。此后，他们两人，连同那株大梧桐，就都消失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她早就不在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
沈墨苦笑一声，松了口气，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感到恐惧——即使是多年未见的人。哪怕是黄帝和应龙都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这个感觉。
“可是，不对呀，传说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他们是不死的啊！”
“这不是传说，这是真的，可是，凰还是死了。你不觉得，这才是真的可怕吗？”
平静的声音，却诉说着世间最莫测的死亡。沈书愣了一下，忽然感到全身一凉。
“所以，你刚刚才要走？还走得那么急？你打不过她？”
沈墨摇摇头，苦笑道：“能否打过她，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是一点也不想跟她打，她身上透露出的气息，实在是太古怪太危险了，我只是下意识地想回避。”沈墨顿了顿，看向沈书，“不过，你还真是运气好，我费了半天工夫才找过来，而你竟然还没事。当年那么多人，可是一个都没出来，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你才傻呢！”沈书撇撇嘴，“不过，就真的不管其他几人了吗？他们还在她制造的梦里呢，万一真的出不来……”
“那你去救。”
“没那本事……”
“那你还废话……”
“我……不就是说说嘛，再说了，我感觉她也没那么危险啊！那个梦，听着还是很有意思，完成人生的遗憾……”
“你知道她一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她老公死了。”
“……算你蒙对了。”
“什么叫蒙对了，这叫答对了！”
“是是是，你答对了，你最聪明，你比猪还聪明！”
“沈墨你找死是不是？”
……
“诶，最后问你一次，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吗？”
“现在还说不准，以后才能知道。你就静静等着吧，总有一些人，注定是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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