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她的痛，没有人知道她笑嘻嘻的面容背后，已被伤得千疮百孔。她不是不想回来了，只是不想活了。
玲珑半响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轻轻一笑，摇摇头：“也是，傻瓜一个。”
沈书低头不语。
傻就傻吧，不仅不挣钱，却拼命把妖怪往家里引，她也觉得自己挺傻的。
“那你……”
“帮我倒杯水吧。还说不要钱，连口水都不给客人喝吗？”玲珑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沈书一噎，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只好起身到厨房拿水。
客厅里那壶水还是昨晚烧的，要是给玲珑喝了，肯定又得被她挤兑。
沈书边烧水，边思考着劝说的话。等她终于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从厨房走到客厅时，空荡荡的沙发上，只剩一柄完好如初的油纸伞，旁边，有一张她很熟悉的信笺。
沈书慌忙把水壶一丢，热水溅出来，烫在手上她也来不及擦，飞快地将那张信笺拿了起来。
素色的信笺上只有几个字，那张已成灰烬的纸上的字迹，与此几乎一模一样。
“等我和孙浩游遍天下，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沈书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捏着信笺猛地冲出了花店，站在空空的大门口，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跟疯了一般，大声喊道：
“好，我等你来！”
“你一定要来哦，我会等你的，我和沈墨会一直等你的！”
“你一定要来啊！”
沈书莫名其妙的举动，让路过的行人吓了一跳，纷纷投来了怪异的目光，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四下环顾，希望能找到玲珑的背影。
可是什么也没有，只有清风拂过，以及一声熟悉的轻笑。
“呵呵，傻瓜。”
……
“沈书，你鬼叫什么呢？人家都喊结账了。”沈墨不耐烦的声音从店内传来，接着，他带着满身油墨味，走出店外，瞪了一眼沈书。
“玲珑走了。”沈书转过头，看着沈墨的眼睛。
“嗯，我知道啊，不是你送的她吗？唉，我说，人家喊你结账，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这样过去了？”沈墨说着，举起自己油腻腻的双手，在沈书面前晃了晃。
沈书磨磨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劲地踩了他一脚，飞快地朝店里跑去。
“无情的家伙！”
“我来了，来了，稍等！”
身后，沈墨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他张开嘴，对着众人看不见的某处，对那个抱着坛子、边说边笑、如同孩童般时而跳起来的女子，轻轻祝福道：“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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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你又要去哪儿野？不挣钱啦？”沈墨被一群少女围住，几乎要窒息而亡了，偏偏这时看见沈书背上包包往外溜，就大吼道。
自从上次玲珑走后，也不知道她跟沈书说了什么，沈书一连几天看自己时都怪怪的，脾气也是时好时坏，动不动就脸红，然后又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几天，她好不容易正常点，又开始养成了在正常上班时间内，频频外出的毛病，也不知道去哪儿。
简直气人！
“我出去有点事儿，店里就麻烦你了，谢谢啦，回来给你好吃的！”说着话，沈书已经走远，跟一阵烟儿似的转眼就不见了。
沈墨：……
“呼，吓死了，还好没追来。”沈书舒了口气，看了看身后，才慢吞吞地开着小电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又是一红，“真是，干吗对人家这么凶？玲珑还说他喜欢我，切，死妖怪，我才不要喜欢他呢！”
“哼，吕颜说得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沈墨就是个无情冷酷、喜欢无理取闹的臭妖怪，我就不应该给他好脸色，哼！”
“女人当自强，吕颜肯定不会骗我的！沈墨就是个坏东西！”
“花花种马！”
……
沈书一路碎碎念，总算到了目的地。
“沈书又来了啊。”熟悉的声音传来。沈书乖巧地笑着点点头，锁好车走到店里，被吕颜一把拉着手腕往书店带，“吕颜姐姐，这是我路上买的甜甜圈，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你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吃的？给姐姐说说，沈墨昨天表现怎么样？然后，姐姐给你一个惊喜！”
吕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拆开甜甜圈外包装，拿出一个递给沈书，又拿了一个自己吃。
沈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让你上次叫沈书来威胁我？
现在，你给我等着！
沈书却浑然不觉，仔细思考着吕颜的问题。回想沈墨昨天的表现，她一抹嘴巴，说：“他昨天偷吃我买给自己的冰淇淋，吃完了，还往里面撒了些面粉和盐，害我……”
话没说完，沈书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他根本就不喜欢我，玲珑肯定胡说的！”
“玲珑连自己的感情都理不清，就是个迷糊蛋，你还听她的？”吕颜不屑地丢了一个白眼，将最后一个甜甜圈拿出来，塞进自己嘴里里。
“要我说啊，你就该听我的，给那个……沈墨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他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家伙，你根本不在乎他！对了，我刚刚……”
太甜了，吕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糖汁像是流到了心底，让她心花怒放。
“你认识玲珑？”在吕颜的想象中，沈墨变成了猪，正想着的她，冷不丁地被沈书给打断了。她马上回神，吞下甜甜圈，咳了咳，一脸疑惑，“玲珑？玲珑是谁？我不认识啊！”
“可是，你刚还说玲珑是个迷糊蛋……”沈书歪着脑袋反问。其实她也有些不确定，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玲珑可是妖怪诶！
是个跟沈墨一样的妖怪，而吕颜不过是一家书店的老板，不过……
她好像也认识沈墨啊！
她不会也是妖怪吧？
眼看沈书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吕颜迅速摆正态度，嘴巴也解释得飞快：“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李龙，他、我、沈墨，我们以前一起上过学，还是同一个老师。他不像沈墨那个混蛋，整天就知道欺负女孩子！”
沈书的嘴巴瞬间大得可以装下鸡蛋，不可置信地望着说得一脸义愤填膺的吕颜。
“你……你和沈墨，一起上过学？！”
妖怪还上学？！什么学？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中国分部？
“是啊，我们一起读的小学，就是以前的金太阳小学，现在估计都被拆了，唉。”吕颜假装遗憾地叹了口气，瞟了瞟沈书的脸色，继续道，“你都不知道，当年沈墨是我们班上多大的一个祸害，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被他迷住，他还……”
“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这话信息量实在太大，沈书半天没理清，使劲地晃了晃头，却觉得愈发糊涂了，沈墨怎么会去读人类的学校？还是小学？
“不行，不说太气愤，你都不知道，他当初追女生，都追到了班上，追了整整三年啊！说什么人家是他一生挚爱，是他惟一喜欢的女孩子，结果，一追到手，没几天就把人家抛弃了，连人都找不着了。我们班上好多同学还以为他出事了，还帮着安慰那个女同学，谁知道……”
沈书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吕颜瞟了她一眼，喝了口水咳了咳，压低声音：“后来啊，有人就看到沈墨带着另一个女孩子逛街。啧啧，你都不知道，之前那个女同学有多伤心，听说还被气得吐血住院了，唉……”
沈书的嘴唇哆嗦起来，听完吕颜所说，她的脑子里就剩下四个字，全是关于沈墨的——
种马！
人渣！
她怎么可以喜欢这样的人！
难怪他对玲珑的事情，那么满不在意！
他要是真的追到了自己，自己肯定比当年那个女孩儿还要惨！好啊，她之前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多用心，谁知道，他以前还专门为了追女生，读了三年的人类学校！
沈墨！
“阿嚏！谁又在想我？”沈墨笑眯眯地吸了吸鼻子，嘴角一勾，“肯定又是沈书这个丫头，她肯定是喜欢上我了，啧啧，还不好意思说。咳咳，男人就该主动一点，我来给她打个电话。”
“不行，我要开除他！”沈书气得血气上涌，坐都坐不住了，猛地起身，把吕颜吓了一跳，一口茶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死死拽着沈书的衣服，“别……咳咳，别去，咳咳，你……”
要是这么做了，被沈墨知道，肯定会过来跟自己打架的！
“咳咳，那个，每个人都有往事嘛，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给你提个醒。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也说不定沈墨都变好了，说不定他是真心喜欢你呢。你这样冒然跑过去，还要开除他，他肯定会不高兴的，万一报复你，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
吕颜舒了口气，她编个谎容易吗？圆个谎，都要累死了。她果然不擅长说谎，也不知道沈墨平常都是怎么骗沈书，这都多少年了，又差点骗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