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的眼神很奇怪,白泽刷地一下站起来,勉强笑了笑,收起刚刚沾了血的纱布。
“呵呵,也是听说的,那个什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咱们有缘再见……”
匆匆说完,白泽看也不看还在流血的沈书,走到一旁一辆黑色的车旁,开车走了。
沈书:……
他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刚刚好像发现,他车里还有一个人,有着卷曲的长发,应该是个女人吧?
正想着,眼前忽然一黑,沈墨有些冷肃,又有些紧张着急的声音传来:“人呢?”
沈书:?
“你瞎啊,我不是在这儿吗?”
沈墨:……
“刚刚……救你的那人呢?”沈墨的眼神无比深邃,声音也有些异样。沈书奇怪地皱了皱眉,“他走了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有人救了我?”
沈墨藏在背后的指尖动了动,看着沈书,没有说话。
在卡车朝沈书驶来时,出现的那股和自己相抗衡的力量,他自然不可能忽略,再加上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他想不怀疑,都难。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
沈书呆了一下,“嗯”了一声,“白泽啊!你要替我报恩吗?”
沈墨:……
“那也得得到他。”沈墨地眼眸微眯,没想到,还真是他,这么多年了,他还以为,他再也不会从那个世界出来了,“你是不是把你的名字告诉他了?”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沈书只觉得他今天的问题特别奇怪,想了想,试探道,“他是你仇家?”
沈墨:……
“你仇家!哼!”
沈书:……
“管他是谁仇家,你快给我治腿,我都要疼死了。”沈书撇撇嘴,懒得跟这只傲娇的妖怪玩文字游戏。她动了动腿,朝沈墨努努嘴。
她都在这儿坐半天了,人来车往的路人,就好像再看一个白痴。
即使她自诩脸皮厚如城墙,但也耐不住这么个耗法啊!
沈墨的眼神却奇异地闪烁了一下,望着沈书鲜血淋漓的腿,动了动唇,吐出几个字:“你这几天,还是呆在医院比较好。”
沈书:……
这算是对她用花盆砸了他的报复吗?
“沈墨!你这个小气鬼!”
“不好意思,我是妖,不是鬼。你要是再乱动,小心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你这条腿也得废了。”
“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请不要忘记!”
……
沈书莫名其妙地就住了院,被绑着石膏按在病床上。算着每天的住院费,她心在滴血。
奈何沈墨就是不让她出院,也不准她办理出院手续,但会每日过来看她一次,天知道他把店里的钱怎么样了。
好担心。
沈书忧伤地将拐杖放在墙边,坐在走廊一边的椅子上休息。再过半个小时,沈墨就该来了,虽然他让人很生气,可是没办法,医院的饭她实在是吃不下去,只能指望他每天给自己送餐。
“林先生放心,您这么孝顺,您母亲一定会醒过来的。”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医生的说道。沈书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谢谢,下个月的钱我会按时打过来,我母亲就麻烦您了。”沈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无比温和。
捂着嘴巴打哈欠的沈书,瞬间瞪大了眼睛,刷地一下站起,跛着脚,走到旁边的墙壁后,竖着耳朵偷听。
啊呸!什么林先生?这明明就是沈墨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还有个母亲?
沈书的耳朵几乎贴在墙上,激动地差点想给自己头上插个天线,以增强信号。
“不客气不客气。啊,对了,林先生来看女朋友吧?说真的,我觉得你们特别配,林先生有没有带过去给你母亲看看啊?说不定您母亲看见沈书小姐,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沈书小姐!女朋友!”沈书脑袋瞬间炸了,信息太多,一下子缓不过来。
她……她什么时候,成了沈墨的女朋友,还要见家长?
不不不,不行不行,她还没有准备好,早上连脸都没洗,还瘸着腿……
“呵呵,以后再说吧。”沈墨淡淡地应了声,余光中,瞥见不远处的拐角露出一双拖鞋,嘴角一勾,“她脸皮薄,我还没有告诉她。”
沈书:^-^。
“好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沈小姐伤得不重,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
脚步声逐渐靠近。沈书一慌,此刻也不管沈墨有没有看见自己,柱起拐杖,飞也似地朝病房跑去。
跑起来,一颠一颠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了。沈书装作刚听见的样子,掀开被子,一脸镇静地坐起来——如果脸色不是那么红的话,看起来还装得蛮像。
“你来了呀。”
沈墨不做声,将食盒在沈书床头放下,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沈书赶紧耳根火烫火烫的。
“你……你看什么啊!”沈书色厉内荏地叫道。
沈墨还是不做声,似笑非笑,歪头看着她。那笑容,在沈书看来,竟是说不出的暧昧和羞耻。
“谁……谁让你说我是你女朋友了!”沈书忍无可忍,脸色红得要滴血,捉着饭勺的手抖着,瞪大眼睛,一副凶凶的模样。
沈墨歪了歪头,换了只手。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沈墨的嘴角斜斜地勾了起来,一眼望去,如同一只准备看人笑话的狐狸精。
沈书藏在喉咙的话顿时就堵在唇边,瞠目结舌望着沈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你!你明明说过!”
“哦?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哪里,你怎么听到的?”沈墨依旧笑眯眯的,但实在说不上是友善。
沈书狂眨眼睛,嘴唇哆嗦着,几乎被气个半死。“我刚刚偷听到的”这句话,她死活也说不出口。
若是说出来了,她肯定又会被沈墨嘲笑,不仅偷听,还这么在乎!
“你管我怎么听到的,反正就是你说了。哼,胆小鬼,有胆说没胆承认,你还说了你妈,别以为我不知道,哼!”沈书别过脸,暗自腹诽。
想带我去见你妈,也不看本小姐愿不愿意,到处拈花惹草!
“那个女人是谁!”
“那是林城的母亲!”
不约而同,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了一下。沈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沈书却为自己的口快尴尬不已,连忙顺着他刚刚的话接下去。
“林城,呵呵,林城是谁?”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沈书脑袋一炸,再次反应过来,只恨不得挖个土包子,把自己埋进去。
“那个,那啥,叫你本名叫习惯了。呵呵,她老人家怎么了?”
“她脑溢血发作之后,被送到医院,因为没钱,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变成了植物人。当时他之所以去花店抢劫,也不过是为了给她母亲筹钱。”沈墨的话让沈书呆了一下,下意识地接了句,“那然后呢?”
然后,林城就死了。沈书的脸色猛地僵了下来。
“那你……”
“我什么也没做。”沈墨微微一笑,“只是,我毕竟用着他的身体,若让他母亲死去或者醒来,对我来说,都不件容易处理的事情。好在林城除了他母亲之外,再没有其他亲人,工作也刚好丢掉,因而我顶了他的身份,也没有太多的麻烦。”
沈书嘴巴张了张:“可是,他母亲……”
“他母亲寿元56,还有三年的生命,不论我出不出现,都是这样。”沈书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区别在于,我能让她安静在床上度过这三年,而不是在得知儿子死讯后,抑郁而亡。”
沈书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
“怎么?是不是被我感动了?想借此机会跟我表白,以身相许?我跟你讲,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要做我的女人……”
“她住院的钱哪来的?”沈书的声音突然沉下来。
沈墨一抬头,就看见沈书冷静客观、毫无感情的眼神。
沈墨:……
“你刚刚说,她除了你之外,再没有其他亲人,那么,你刚刚跟那个医生说的住院费,请问,是哪里来的?”
沈墨的神情尴尬起来,摸了摸鼻子,忽然站起身。
“那啥,我去问问医生,你还有多久出院。你的药,对,你该喝药了,我去给你拿药。”
“沈墨!”沈书暴怒,搞了半天,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全部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沈墨,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
沈书怒气冲冲地吃完饭,过了半个小时,沈墨还是没有。她悲伤地预测,很有可能,再过半个小时,他也不会回来。
可是,人有三急,他不急,她急了。
沈书急匆匆地拄着拐杖,拿起手纸,飞快地朝三楼的洗手间走去,一路如疾风骤雨,生怕一个不急……
“呼,吓死我了,还好,我……咦?”终于完事后,沈书一脸轻松,但她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她耳朵一动,松开拐杖,小心地竖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