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玊心底如雷击,面上却已十分寒凉。她声音哽塞,许久,才哑声道:“非要如此?”
沈贞道:“如此不可。”
赵玊无力地闭了闭眼,眉眼间绝望一片:“你让本王好好想想。”
沈贞道:“那就请永邑王好生想明白了。毕竟本官的耐性……可不多。”
沈贞解开赵玊禁锢,赵玊身体没了承力,堪堪后退两步,这才终于稳住了身子。
匆匆作揖算是告别,赵玊便脚步虚浮地出了这禅房。
*
接下去几日,赵玊寸步不离地守着寝房,连用膳都是在房内用的。
陈陈一直都在想那一日王爷究竟经历了什么,怎的从那鬼禅房出来后,就变成了如今这一副颓败模样。
望着靠在榻上脸色极其难看的赵玊,陈陈终是叹了口气,十分难受道:“王爷,你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用膳了,不知您到底在愁些什么,可是在愁太后要对您赐婚的婚事?”
赵玊却沉默,许久,突见她眸色转了转,看向陈陈:“本王已经三日未曾上早朝,不知这几日间,朝堂之内可曾发生什么大事?”
陈陈道:“大事……确实有一莊,只是那事却不干咱们的事,那趟子浑水,王爷咱不凑那热闹就好。”
这几日赵玊一直闭关在家,一连请了好几天病假,皇上倒是想来看看。可还不等皇上出宫来永邑王府,一道加急的折子已送到了皇上御书房的书案前。
而这道折子,正是事无巨细得将江南沈家旁系在去年扬州旱灾之时,贪污赈灾之款的各种详细证据,全都一一列了出来。
包括那沈家若干人哪一位贪污了多少银子,哪一位靠着这银子置办了多少房产,一条条一列列,可谓触目惊心。
皇上当即怒得将桌上的茶盏给扔到了地上,厉声急喝让沈贞那乌龟王八蛋滚到他面前!
将这道奏折送上去的乃是大将军麾下军司马薛湛之,皇上怒的同时,也对薛湛之和大将军王朝恩赏了又赏,一时之间,大将军风头朝堂一时无两,相当风光。
贪污之事,乃是由督察院监管。所以现如今这档案子已移交给了督察院那边的御史大夫负责。
远在江南苏州的沈家旁支,也被押入京城,想来在过几日也就该到刑部了。
永邑王听陈陈说罢,沉吟半晌,道:“皇上可曾处罚沈太师?”
陈陈愤愤不平道:“这也是小的不开心的地方。皇上只是当朝骂了几句沈太师,别的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说一切等督察院查清后再做定夺。你说皇上他为何这般宠着沈太师啊?”顿了顿,挠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赵玊冷笑两声,心中已有了计较。
沈太师只手摭天,整个朝堂有一半都是他的门生,其中条缕复杂,剪不断理还乱。此事谁都知道定是沈贞自己默许了,否则光凭苏州那边的沈家小官,借他们十个胆子都没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可这种事,往往都是牵一发动全身,那五十万两的赈灾款,谁知道整个朝堂文武百官,有多少人都收了好处!
此事再怎么查,也不过是个死结罢了。最终结果也不过是拖几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冤大头出来,替沈贞顶锅,这事估摸着也就过去了。
可是,可是……
赵玊眼中徒然闪过一道冷光,突然便从榻上站起:“替本王更衣。”
*
当日深夜,一辆毫不起眼的简陋马车驶入了太师府的后门口。
夜色漆黑,太师府后宅微弱的灯光透过小小的后门洒出来,映衬得这位刚从马车内下来的人,竟是宛若山魅。
却不是因为阴森,而是这一位,着实太美!
宽松的暗色袍子,眉眼微翘,可偏偏眉峰却是硬挺的剑眉,总算是冲淡了这眉眼中的一抹女气。
明知她是个男子,可看门的小厮却还是忍不住得将这男子的长相往女子身上去靠……
唉,男生女相,也不知是福是祸。
恰在此时,沈太师的贴身侍卫离欢已是急匆匆地朝着后门而来,走到赵玊身前停下,对着他作揖道:“我家大人已等候多时,还请您跟着小的走。”
赵玊对着离欢点点头,便面无表情得跟着离欢身后,随着他一齐走入了太师府内。
此行出门,赵玊一个人都没带,只独自走到街角租了辆马车和车把式,就独自来了太师府后门。
而越往里走,眼前便越宽阔。放眼望去,便见太师府后院大而豪华,假山人工池,以及人工池正中央,竟还有一座湖心亭,琼琼独立。而亭子的四周水中,则环绕着一片幽紫色的睡莲,这睡莲在月光下美得惊人。
穿过院落众多的后宅院,便是前厅。
整个前厅又分办公厅和客厅,整体布置风雅奢华,府邸占地更是在全京城内都首屈一指,怕是连中宫太子的府邸,都不及沈贞的奢气。
此时离欢一路带着沈贞去向了书房。
而入了书房后,不过眨眼间,离欢已是消失不见。只留赵玊独自一人站在书房门边,看向此时正坐在书桌后头的沈贞。
大抵是沈贞才刚沐浴完毕,他的长发散着,还带着水汽,身上只宽松地罩了件暖白色的宽袍,宽大的袖子上纹着桃花枝,衬得那一双狭长的凤眸风流又温柔,美不胜收。
整个书房内都蔓延着一股清新的皂角香,这香味温柔又芬芳,可扑入赵玊鼻尖时,却让赵玊觉得浑身都发了烫,让她很不舒服。
缓缓走到沈贞书桌前,烛光下,赵玊的脸色有些惨白。
她道:“沈大人,本王已想好了。”
沈贞这才放下手中折子,眯了眯眸得看着她:“好。”
赵玊面无表情:“你想本王怎么服侍你?”
沈贞低笑起来,整个胸腔都随着他的低笑而微微颤抖起来。
而猝不及防间,沈贞身形竟已移到了赵玊身侧,一只大掌已是紧紧禁锢在了沈贞腰际。
这掌心带着如此炙热的温度,竟穿透了赵玊的外袍和里衣,引得她腰际的皮肤都热得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