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位名为阿九的勇士十分厉害,总能次次化险为夷,将身后杀手们都刺杀在地。夜风吹过,赵玊鼻尖飘过的,全都是满溢的血腥。
只是阿九带着赵玊躲避着身后刺客,二人不知不觉间便离得城区越来越远。眼看前方正是一小片的小树林,阿九抓着赵玊的后衣带,便飞上了身侧的一株树干上去。
此时远处从远及近而来的的杀手已经没有几个,可各个都是手段狠辣的。此时大抵是他们已经见不到阿九和赵玊,所以倒是能听到他们气急败坏得说着脏话,一边不断用手中长剑对着淹没在暗夜里的草树穿刺着,仿若这样就可以将赵玊给找出来。
赵玊正想说话,阿九却对着赵玊摇了摇头,随即说时迟那时快之间,便已飞身而下,对着树下的那几位零散杀手使出了一记绝杀。当下间赵玊只见树下刀光剑影地一片迷离之后,等世界再恢复平静时,树下已多了数道尸体。
阿九重新飞身到赵玊身旁不远处的树干上,对赵玊道:“公子方才想说什么?”
赵玊道:“这些杀手是谁的人?”
阿九略一沉吟:“不知。”
不知怎的,赵玊脑海中突然便浮现出一道似笑非笑的面容来。那一双狭长的眼睛深不可测,却美得让人沉沦。她心底不由一颤,轻声道:“会不会,是沈贞……”
闻言,阿九身形一晃,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勉强平衡住自己身体后,这才讪笑道:“赵大人何出此言?”
赵玊道:“你不懂,沈贞此人十分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定是我这次贸然离京,毁了和他定下的约,从而导致他恼羞成怒,非要将我赶尽杀绝不可。”
阿九吞下一口口水:“那,赵大人知道沈太师的字号是什么吗?”
赵玊不屑道:“我常年在云南,怎会知道沈太师的字号。”
阿九正待说‘你既不知道沈太师的字号是什么,那为何不在听到我说是默安居士的人时,不表示质疑啊混蛋’时,就听赵玊已探究地看着阿九:“说起字号,我却还没来得及问你,五皇子怎会派你来暗中保护我?我和五皇子并无什交集。”
阿九:“啥……?”他怎么忘了,五皇子和自家沈太师的字号,发音可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说起这个字号,其中还是有段小渊源在里头的。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阿九不由暗自为这家主子抹了把眼睛,这才模棱两可道:“那个……其实,其实我也不一定就是五皇子的人……”咱不如换个解题思路如何?
可不等阿九将话说完,突得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哒哒马蹄声,这马蹄声又快又稳,不一会儿便到达了此时的树干下。
赵玊和阿九皆屏息,想看看来者究竟何人。可这马儿却在经过树下时,徒然停了下来。凄清的月色下,却见马上的男子十分风骨,宽大的藏青色袍子将他的体格包裹得十分完美,更是衬得那张面容宛若水墨之画,带着强烈的不食烟火的清冷色。
大抵是因为这满地的尸体,马上男子此时面容微蹙,仿若相当不悦。树上的阿九和赵玊皆是保持沉默,放缓呼吸,在没有确定此人是正是邪前,万不可暴露自己。
可就在此时,马上的男子却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树上的赵玊和阿九,四目相对间,赵玊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被抓包的羞耻感……
*
一炷香后,扬州城内,有间客栈。
赵玊和阿九坐在桌这头,那马上的男子坐在桌那头,目光两两相对,相当尴尬。
这男子举止十分大气优雅,约莫三十岁的模样。可他本就长得好看,这份年龄却只是让他多了份稳重的气质,倒是越发得有味道。整个人都像是佳酿的美酒一般,散发着强烈的淳淳香气。
赵玊还注意到这男子的腰际别着一块纯透色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的正是一条十分逼真的八爪金龙。正是皇室专用。
此时桌子中间,摆放着几道点心,和一壶香麦茶。香麦茶不断散发着醇厚的稻米香,朝着赵玊的鼻尖汹涌扑来。
赵玊和阿九谁都没有说话,倒是桌子那头的男人已看着赵玊,似笑非笑道:“外侄可还记得我是谁?”
赵玊有些疑惑:“不知您是……”
男人大笑起来。看了眼赵玊,又看了眼阿九,笑道:“小九,你怎也会出现在此。或许你该和阿玊解释解释,我的身份。”
阿九心中将这莫名奇妙出现的五皇子朱长明给狠狠骂了一顿,面上则十分恭敬得对着赵玊道:“回王爷的话,这位正是当朝五皇子,庆王殿下。”
赵玊恍然的同时不由愈加惊奇,她从来只当朱长明该是个只喜玩乐的纨绔,却不想竟是个如此出色的男子,和传言中所说的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想到五皇子竟派人来保护自己,将自己从杀手堆里拼出一条重围,可以说是很上心了。一想及此,赵玊便对五皇子生出了一股说不清的好感来。
赵玊忙对五皇子拱手作揖:“却不知会是庆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五皇子淡笑:“无妨。说起这个,却还想起当初在你幼年之时,本王还曾抱过尚在襁褓中的你。当真时光荏苒,不想一转多年,你都已这般大了。”话说及此,五皇子目光中似夹杂着一抹微妙的东西。只是一闪而过,快到让赵玊难以抓住。
赵玊心中不由一颤,不明白五皇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被爷爷带回永邑王府时,已经七岁了。而七岁之前,她一直都是女子扮相……
赵玊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了一层薄汗。
五皇子继续道:“我知你最近在调查旱灾贪墨案,此案涉及官员过多,在你回京之前,怕是还会有人暗杀你。”又看向阿九,“好生保护永邑王,可知道了?”
阿九不由在心底又狠狠骂了五皇子这只老狐狸十八遍,他娘的这五皇子究竟什么意思,他跟五皇子根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哪里轮得到他来嘱托自己,这不是让赵玊误会吗?敢情他不出钱也不出力,就一张嘴皮子动两动,就坐收渔翁之利了,可怜他家主子沈太师又出钱又出力却被别人顶了功劳……靠!
自然,阿九并没有将这些吐槽说出口,他面上依旧淡笑又有礼貌得对五皇子作揖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