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的永邑王,在外人面前全都是冰冷梳离的样子;在自己面前,也是偶尔才会放下防备,露出适合她这个年纪女子的那一面来。
可就算如此,他也明白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早已被层层面具给磨掉了棱角,让她习惯戴着面具示人。
可此时这样媚态毕现的她,亦是让他开了眼界,让他震惊于发现,原来这个叫赵玊的小丫头,还有这样的一面。
赵玊快要被身体内的热给烧成灰烬,她不断朝着沈贞靠过去,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更忍不住忍不住顺着他的手腕,不断向上划去——
沈贞猛得抓住赵玊的手,用力摇晃着赵玊的身体,一边哑声道:“赵玊,你清醒一点!”
可赵玊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边委屈地呜咽道:“沈贞……我,我变得好奇怪,你救救我,好不好……我好热……”
沈贞忍不住俯身重重吻上了她的嘴唇,可很快就放开了她。他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温柔,他搂着赵玊的侧脸,沙哑道:“赵玊,就算我对你充满如此热切的渴望,可我也从未想过,要在这等情形下和你行肌肤之亲。”
说及此,他又重重将赵玊抱在怀中,重重吻上她的黑发,在她耳边说道:“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很快——”
话音落罢,沈贞猛得将赵玊打横抱起,冲出了屋外去,一边怒声喊道:“快去要御医,快!”
等到御医来到太师府时,赵玊浑身已经烫得不像话,连手都快被烧成了粉红色,沈贞冷眼候在床边,一双凤眸仿若能喷出火来,神情阴郁得放佛要杀人。
御医替赵玊把了脉后,相当震惊地表示永邑王中得竟是媚毒,若是再晚一步,怕是大事不妙,会把人给烧坏的!
此话气得沈贞怒极反笑,他目光阴沉地看着前方,低声道:“很好,很好。”
御医给赵玊下了药方,离欢用最快的速度去抓来了药,送到厨房去熬上,又过了半时辰才终于将一碗药送到了赵玊的面前。
而这期间,赵玊便只能靠在冰块上敷过的毛巾来暂时降低身体。
一直等到赵玊吃了药,身体镇定许多后,沈贞方才大步回到书房去,让太医看了那一桌子的晚膳,让太医查清究竟是哪道菜出了问题。
而太医在这满桌的狼藉中排查许久,才终于在最中间的胴骨汤内寻到了罪魁祸首。
沈贞掩在袖子下的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冷笑着道:“好,好一个莲月儿。”
太医都来不及对沈贞告退,沈贞已经大步朝着外头走去,而这一走就直接走到了后宅。
只是莲月儿入了太师府这么久,沈贞却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住在了哪个院子里,随便拉了个奴才问了几句,这才怒气冲冲地朝着凤尾院走去。
院子内,莲月儿正坐在院子内吃桂圆燕窝羹,徒然间眼前便出现了一道倚长的身影,风尘仆仆又带着杀气,最终站定在她眼前。
莲月儿赶忙站起身来,朝着他迎上去,可还不等她走近他,沈贞已阴沉一笑,寒声道:“你在那汤中下了媚毒?”
莲月儿的脸色一变,总是笑眯眯的脸上终于退去了笑意。她跪在他脚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低声道:“是月儿做的。”
沈贞脸上的杀意越来越重,可嘴边却笑了起来:“你倒是承认得爽快。为何要这么干?”
莲月儿低声道:“月儿以为,大人是欢喜永邑王的。所以才自作主张,在那汤内下了媚药。”
沈贞大笑起来:“你以为本官只能靠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才能得到她?”
莲月儿的脸色已经面如土灰:“月儿并无这个意思。”
沈贞瞥着她的身影一眼,终究冷漠又嫌恶地别开眼去,淡漠道:“本官留了你,不过是给他们一个面子。可如今出了这等事,太师府终究容不下你。”
莲月儿苦涩一笑,眼角已流出了泪花,可她终究强忍住了眼泪,故作镇定道:“谢过沈太师,不杀之恩。”
说罢,对她叩了个响头,直到沈贞走远了,她才缓缓起身。只是此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当日晚上,太师府的后门,一道瘦削的朴素身影缓缓离开。
而前头的主院内,沈贞坐在床边,握着昏迷的赵玊的手,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等到赵玊缓缓睁开双眼,就一眼看到沈贞坐在自己床边的样子。她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从沈贞手中抽出,又看了眼眼前这又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终究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道:“这是……怎么了?”
沈贞终于看向她。和她四目相对。
赵玊被沈贞幽深的目光注视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皱了皱眉:“到底怎么了?”
沈贞道:“你中了媚药。”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半晌,回过神来的赵玊满面惊恐地拉出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的亵衣亵裤都十分完整后才松了口气。可很快又回过神来,脸色难看道:“我为何会中毒?”
沈贞道:“胴骨汤内有毒。”
赵玊瞬间怀疑地看着他。
沈贞哼道:“你这是怀疑本官?”
赵玊脸色不太好看,说道:“你曾向我保证,不会再对我行强迫之事。”
沈贞道:“所以?”
赵玊眯眼:“所以,是离欢干的?”
一直守在门口的离欢:“……”
沈贞坐在她身边,这才将前后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一番话说罢,赵玊却沉迷起来。她疑惑道:“莲月儿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她只是想帮你吗?”
沈贞沉默半晌,缓缓道:“有人授意。”
赵玊脸色瞬间变了变。
房间内,一时之间只剩下蜡烛的烛火噼啪声。
赵玊低声道:“所以你打算如何?”
沈贞道:“我自有安排。”又将赵玊将被子盖好一些,“此时夜色已深,已是亥时。你再休息片刻,待身子更好些了,我让离欢送你回家。”
赵玊点点头:“好。”
沈贞道:“你留宿在我府上,到底不好。怕是不到明天,便又要引出满街的风雨。”
这赵玊自是知道的,便点点头应了。
一直等到亥时三刻,沈贞终于让离欢送赵玊回永邑府去了。而他则重新去了书房,坐在书桌后,继续批阅奏折。
第二日,下了朝后,沈贞没有去内阁,反而背着手,朝着大理寺走去。
沈贞的目的明确,入了大理寺后,直接就去了专供魏大人休息的耳房,坐在耳房内的摇椅上,闭眼休憩。
魏大人昨日连夜就已经收到了那只瘦马被赶出太师府的消息。所以他也摸不准那瘦马究竟有没有对沈太师上了手。
思来想去,魏大人觉得自己的内心相当忐忑,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扰到沈太师休息。
直到半晌,沈贞突然睁开眼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大人:“除了你和张深齐,还有谁?”
魏大人的脸色刷的便变了。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胡子,笑道:“沈太师这是指的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
沈贞道:“在姚记药铺买的媚毒,又是魏大人府上的小厮将这毒送给莲月儿的。还是说魏大人真的都忘记了?你若忘了,本官不介意再多给些线索,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魏大人面如土灰,哑然地看着沈贞。
沈贞脸色变冷,冷笑道:“就算你不说,本官也想得出是哪几个人。可不正是大理寺的两位,再加一个礼部侍郎,一个太子太傅么?”
他瞥向魏大人的目光格外冷厉:“给你一炷香时间,让他们全都滚过来。”
魏大人从未见过沈太师如此和他说话,吓得魏大人屁滚尿流地滚出了耳房,派人通知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