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沈贞和赵玊在当日各自下了值后,便又相约了一起喝酒。赵玊仿若是习惯了沈贞的邀约,直接便应了下来。
于是在接下去的几日内,赵玊和沈贞相约去了数个地方,差不多快要将整个京城踏了个遍。
等到休沐日时,正是十二月正中旬。京城天气已经十分寒凉。空中开始落了大片的雪。京城郊外的七步亭外,寒梅独自开,正是冬日里的一抹好风景。
这日一早,沈贞就带着赵玊去了郊外赏雪看花。沈贞穿着黑色的大氅,赵玊穿着白色的狐皮披风,倒是将她的脸蛋衬得白净出尘,十分美色。
二人各自骑着马匹,缓缓沿着七步山脚走着,不稍多时就看到了那七步亭。而七步亭外,果真就有一大片的腊梅,暗香阵阵,惹人心醉。
下了马匹,入了亭内,沈贞让人远远跟着的离欢在亭中升起香炉,烫上一壶酒,又拿出些茶点小菜,在这寒风之中倒也别有滋味。
离欢不愧跟了沈贞多年,十分明白自己主子在想些什么。忙好一切后便十分自觉地退出了亭子,呆在暗处待命,不愿打扰自家主子过二人世界。
此处无人,赵玊终于又露出那副略带娇憨的女儿姿态,双手捏着酒杯喝着酒,脸颊上透着微醺的酒儿红,就像个熟透的小苹果,让沈贞越看越欢喜。
沈贞忍不住移了身子,直接坐到赵玊身边去。他伸手搂着赵玊的肩膀,在她耳边叫她:“赵玊。”
赵玊脸色迷离地看着他:“怎么?”
沈贞说道:“你我相识半年,可曾看清我的心思?”
赵玊沉吟半晌,说道:“沈太师是个好人。”
“……”沈贞抿嘴,“我对你掏心置腹,真心以对,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本官发好人卡的。”
赵玊弯眼笑了起来:“沈太师说的极是。”
沈贞依旧冷冷看着她。
赵玊笑着笑着,嘴角的笑意便僵硬了起来。
沈贞说道:“我要需要你明白,我随时都可以让你依靠。不管发生何事,都可以让我替你担着。”
赵玊抿嘴,说道:“沈太师对我极好。”
沈贞说道:“对极。”
赵玊正色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也曾对沈太师说过,滔天权势不过过眼云烟。盛极必衰,可不论将来沈太师如何,我永远在永邑封地等你。”
沈贞说道:“这便是同意了?”
赵玊脸色猛得泛起不正常的红:“什、什么同意?”
沈贞弯眼:“如今边疆形式愈加紧张,吴越、契丹,为了燕云十六州,开始频繁在边疆滋事制造混乱,想来皇上不会留你太久,便会放你回永邑。”
赵玊不由皱了皱眉。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沈贞:“那你呢?”
沈贞看向前方,仰头喝下一杯酒:“局势瞬息万变,介时再看。”
若是开了战,苦得第一个便是老百姓。赵玊并不是没有接触过战争。当初她的爷爷便曾率兵去边疆评定内乱过,那是赵玊自懂事以来距战争最近的一次。此时她犹记得爷爷穿上将军战袍率兵离去时的画面,带着格外凝重的萧索和沉重。
赵玊抿嘴思索半晌,突然看向沈贞,郑重说道:“我会在永邑等你。皇上怕是对你生出了削弱之心,若是局势有变,随时来寻我。”
沈贞顺势就搂过赵玊的腰际,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赵玊猝不及防间便摔入了他的怀中,将沈贞抱了个满怀。
赵玊的目光撞到沈贞的眼中,这一刹那,她只觉沈贞目光幽深又温柔,就像是春日湖畔丛边迎面打来的春风,让人迷醉。
赵玊心底不自觉漏跳一拍,她忍不住别开眼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可沈贞却让她避无可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赵大人身娇体软,倒是让本官舍不得放开了。”
赵玊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含怒瞪了沈贞一眼,一边赶忙挣扎着从他怀中起身。
沈贞伸手指着远处的那些腊梅,说道:“寒冬时节,整巧我知附近有个温汤私舍。不知永邑王可愿和本官一齐前去凑个热闹?”
赵玊自小呆在永邑封地,鲜有机会见过温汤,此时听沈贞说起,便不由得被沈贞勾得心中痒痒。
沈贞看着赵玊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下起身,领着赵玊踏入雪地去了。
那一处温汤舍正是附近村子内的一处农家小筑。只是这小筑装修得十分文雅清修,看上去和周围的农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玊和沈贞各自骑着马匹缓缓走到这家小筑前方停下,赵玊抬头看去,只见这小筑的门口两侧种满了腊梅花,花朵娇而不艳,在一片雪白之中显得愈加妩媚。而小筑门口挂着牌匾,匾上刻着‘华清宫’三字。
沈贞带着赵玊下了马,二人先后入内,便见温汤私舍内雾气缭绕,不断有暖和的雾气朝着他们打来,还透着一股十分好闻的花香。
此处小筑虽偏僻,可招待的都是贵客,所以内在的装修布置愈加奢华,让人迷眼。今儿个正是休沐日,来此处的官员自是不少。幸好店家给沈贞专门留置了最好的客房,当下便领着沈贞和赵玊朝着二楼而去。
二楼的雅间十分独特,竟有后门能直通后山的小花园。而小花园内有一口温汤池,被笼罩在小亭子里。
氤氲的雾气带着栀子花的清香,汤池之内还飘着新鲜的栀子花瓣。此时已无外人,小花园的隐秘性极好,周围砌着高高的墙,认谁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去。
周围空气很冷,可汤池内却十分温热,连带着这一方小小的天气都变得温柔起来,让赵玊觉得有些新奇。沈贞先一步脱了身上的衣裳,换上特定的浴衣,便入了汤水之中。赵玊红着脸,此时她才意识到此事到底有何不妥。
她站在汤池边,捂着衣裳红着脸,支支吾吾地看着沈贞,憋了半晌,总算让她说出了话来:“你我男女有别,怕是不好如此。”
沈贞躺在汤池内,斜倚看她:“永邑王现在才觉得你我男女有别,会不会太晚了?”
赵玊转过身去,佯装淡定:“本官觉得并不晚。”
说罢,赵玊抬步就要朝前走去,可突然间身后却伸来一只湿热的手,猝不及防间就将赵玊整个拉到了汤池之内,于是在赵玊入水之时,便飞溅起了大片水花。
赵玊身上穿着夹袄的长衫,此时碰了水,袄衫便黏糊糊地,又重又涨,让赵玊很不舒服。赵玊伸手抹了把脸,将脸上的水花给抹了,这才瞪着眼睛看着沈贞,说道:“沈太师怎会如此乘人之危?”
沈贞对着赵玊眨了眨眼:“是你先拒绝我。所以我只好另辟蹊径。”
赵玊抿着嘴,坐在沈贞对面不再理他。自顾抱着胸生闷气。只是这汤池内的水位温度太高,没一会儿便让赵玊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连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就像是一只红苹果。
沈贞移到她身边去,一边将赵玊半搂在怀中,
沈贞在将赵玊整个紧紧抱在怀中。沈贞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赵玊,若是有朝一日,本官手中权势尽数交出,成为人人喊打的阶下之囚,你可还会等我?”
温热的水让赵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她懒洋洋地歪头靠在沈贞肩上,眯着眼睛说道:“我我会将你救出来,再带你回永邑,然后,本王养你余生。”
沈贞大笑,连带眼睛中都染上了点点亮色。他将赵玊扶起,与她四目相对。沈贞说道:“此话可是你说的,本官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赵玊说道:“你权且记着就是。可本王也保证,定不会让你沦为阶下囚的,本王可不想看到风华绝代的沈太师变得那么狼狈。”
沈贞心念一动,握着赵玊的肩膀,俯身便吻上了赵玊的唇。丁香花的香味混合着赵玊身上的清香,让沈贞只想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不知过了许久,久到赵玊都快要喘不过气,沈贞终于舍得放开她。他喘着粗气在赵玊耳边沙哑说道:“本官自会有法子,能让你我此生都能长相厮守。”
赵玊第一次露出了娇嗔的憨态,她的脸颊绯红若桃,笑着说道:“本官等你就是。”
汤池内的温度瞬间变得炙热起来,沈贞眼中夹带上了危险的气息,他忍不住又俯身,重重吻上了赵玊的嘴唇,辗转反侧间,是无法停止的冲动。
她的目光朦朦胧胧看着沈贞,不知怎的,眼前却浮现出她生病时候,他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打的那一刻。
室内很幽静,蜡烛很暗,只有他身上的气息是那么明朗又坚定,让她下意识地无比安心。就好像是浮浮沉沉在海水中这么久,她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停靠的港湾。
她隐约明白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理智告诉她,她似乎应该阻止他。可是,她却只是更紧地圈住了沈贞的脖颈,然后放松身体,将整个人的重量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