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失去的回忆,都在见到宋祁阳容颜时的那一刹那间全部都回到了许长欢的脑海之中。
她仿若又重新过了一遍之前的人生,那些被她遗忘了的悲欢喜乐全都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
许长欢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了,她回忆起方才看到宋祁阳的面容。
那张脸依旧如同当年一样书卷气息弄熟,眉宇间也还是那不同于他实际年龄的沉稳,他的双眸却不似从前澄澈无害了……
许长欢双目无神地起身,她得提醒宋子清小心宋祁阳,如今的宋祁阳杀人不眨眼!
可她还没向前走几步,突然想起她与宋子清已经吵得天翻地覆了,他也要娶黄淑娉为妻了……
许长欢的心口剧痛难忍……
为何,为何最终变成了这样?!
她望着天华宫的方向许久,心里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回去,最终她还是败给了现实。
宋子清都已经要娶黄淑娉了,她现在去难道是要逼宋子清取消婚约吗……
而且她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宋子清,宋子清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许长欢目光忧伤地望着天华宫的方向,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她乘着夜风,朝宫外飞去。
等到了宫外,许长欢才翩翩落地,独自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
繁华的长安城里,集市一直开到很晚,许长欢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回来时长安城的街道上还亮着灯,不过小贩们都相继在收拾起各自摊位上的东西,准备回家了。
路上的行人也只剩三三两两了,许长欢低垂着头向前走着。
现在她的回忆全部恢复了,她回忆着自己失忆后的所有事,发现了许多问题。
她当年明明奉大师父之命下山来到长安城,可当她失忆后醒来,西绝山所有人都说她从小就在西绝山长大,从未下过山。
到现在,师父的那句话她还清楚的记得,“你从小就在西绝山上长大,此生从未下过山。”
师父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都讲了一个遍,却唯独将下山来到长安城进宫遇到宋子清一事隐瞒不提。
而当她重新来到长安城后,逍遥王为何要编造出一个根本没有的人来诓骗她?
难道逍遥王和师父串通一气,不想让她想起当年之事?
“李荣,今天怎么收摊这么晚?”
“我家娘子回老家探望父母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无事,边想着迟一些回去,多卖几把扇子。”
路边小贩的话语将正冥思苦想的许长欢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她抬头望去,只见前方那个摆扇子摊的书生此时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准备打道回府了。
许长欢猛然间想到,上次见这书生时,书生说记得她手指上的小痣……
可她只见过这书生两次,两次还都是和宋子清在一起,第一次时她还仍是老妪模样……
这书生对自己撒谎了!
路上的人好多,许长欢远远一路跟着书生走。
等那书生走到一个偏僻小巷的时候,许长欢抬脚用轻功追上了他。
书生看到眼前晃过一个人影,还没来得及定睛去看,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看到许长欢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撒了谎。”
许长欢不知这书生为何要欺骗自己,今日既然撞上了,就一定要问个明白!
“姑娘,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呢?”
那书生吓得魂都没了,但依旧保守着秘密,不肯承认自己欺骗了许长欢。
“你不用再隐瞒了,我知道你撒了谎。”
许长欢冷冷说道:“当年你见到我时,我还是老妪模样,和现在根本不同。”
“你又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我的容貌,甚至是我手指上的一颗浅浅的小痣。”
“姑娘,你恢复记忆了?”书生惊讶地喊道!
许长欢却不与他说过多的废话,“是谁让你故意在我面前说那番话的?”
“我不能说。”书生摇了摇头。
许长欢本不想伤害这书生,拿刀出来也是为了先镇住书生,怕书生万一是敌人,她也好防身保护自己。
可现在见书生不愿对自己说实话,许长欢只好将刀摁在了书生的脖颈之上。
书生清楚地感觉到那短刀碰在自己皮肤上的冰凉触感,但他仍然不松口。
许长欢只好故意说道:“你如果不说,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你娘子!”
“不!不要!”
果然,那书生听到许长欢要杀他的娘子,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不是逍遥王?”
“逍遥王?”书生一脸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不是。”
许长欢的心狂跳,她声音都跟着颤抖了,“那是不是两次都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公子?”
书生点了点头。
宋子清……
“你可知他为何要让你故意在我面前提起这些?”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那位公子说你失忆了,想帮你找回记忆。”
书生的话说得有道理,宋子清当然是最希望自己能恢复记忆的人了。
许长欢愣了片刻,原来……
她就是“徐嫦欢”!她早该猜到的!
这世间那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都是逍遥王编织出来诓骗她的谎言罢了!
可是逍遥王为何要骗她?难道是害怕她知道当年的真相,一时冲动去找大皇子复仇?还是说因为大师父要隐瞒她曾经下山的事,逍遥王与大师父商量好了,不能让自己恢复记忆?
可是,为什么呢?
许长欢一时也想不明白,她见书生还被压制于自己的刀下,便收回了刀,对那书生说道:“我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怕你骗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书生不知她与那个俊俏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他们二人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书生忍不住多了几句嘴,“姑娘,那公子也并非有意要让我去骗你,他可能只是想带你来到以前你们去过的地方,然后借此来刺激你让你恢复记忆罢了。”
“你可切莫去埋怨他、怪他、怨憎他。”
书生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敲打着许长欢的心。
她不会埋怨他,也不会怪他,更不会怨憎他。
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恢复记忆啊……
这一天一夜实在是将许长欢折腾地够狠,她不再多言,“嗯,你休息吧,我走了。”
“姑娘。”
“怎么了?”
许长欢还没走两步,就被那书生从背后喊住,她转身望着那书生,不明所以。
“我也此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我还想是告诉你,你现在恢复了记忆,那位公子也终于得偿所愿了,希望你们好好的。”
许长欢对着书生无力地笑了笑,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身影隐没于夜色之中。
就算她如今恢复了记忆又如何,宋子清还不是要娶别人。
许长欢一想到这里,眼泪就没出息地流了下来。
她独自行走在夜色之中,秋风萧瑟,吹得她浑身冰凉。
宋子清就要娶黄淑娉了。
她现在也无法阻止得了这一切的发生。
或许,从一开始她和宋子清就有缘无分吧。
现在她只想去逍遥王府找明川,然后和他一起离开长安城,回西绝山去。
她趁着夜色偷偷跑去了逍遥王府,许长欢并未惊动逍遥王府的任何人,而是偷偷摸摸从后门的屋顶绕了一大圈过去,她内心对逍遥王总是有着一层隔阂,不太信得过逍遥王。
她悄悄来到明川房前的屋檐上,她看到明川房门口一左一右睡着两个守卫的。
许长欢顿时心生疑惑,为何会有两个侍卫守在这里?
许长欢从屋顶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然后走到那两个侍卫面前,一人在肩膀上给了一掌,将他们二人拍晕过去。
然后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反应,她只好运用小九交给她的那招,用计撬开了房门。
许长欢走到床前,只见明川睡的正香。
“明川,明川,明川你醒醒。”
许长欢坐在床前摇晃着明川,轻声呼唤着他。
自从青云来了以后,告诉明川他被下了蒙汗药以后,明川每日就都留了个心眼,晚膳都是假装吃了,然后回到屋内再用内功逼出来。
青云说蒙汗药伤脑子,让他切勿再吃。
并且给了他凝神香,让他随身携带,这些时日他都没有再被蒙汗药所害。
“师姐!你怎么来了!”
明川被许长欢给晃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起身,看着面前的许长欢,一脸状况外的神情。
“嘘,小声点儿。”
许长欢怕他惊动别人,她赶忙将衣架上的衣服取了下来,让明川穿上。
“快,我待你离开这里。”
明川也没想那么多,睡眼惺忪地穿上衣服。
等他穿好衣服后,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被逍遥王送去皇宫的师姐!
明川顾不得想师姐是怎么出来的了,一心只念着赶紧警告师姐:“师姐,逍遥王他不是好人……”
许长欢捂住了明川的嘴,然后侧头望着门外,见外面一片宁静后,她松开了手对明川说道:“嘘,我知道。”
“我这次来是带你走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逍遥王府再说。”
“好!”
明川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见许长欢背着包袱,自己也飞快地整理好了包袱。
许长欢和明川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侍卫,然后从后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