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超越边界(2)
万变黄衣之主2018-08-28 09:062,086

  他为自己选定的藏身之处,是位于岩滩背风面的一处凹陷洞穴。还没滑下沙丘的时候,提提那瑞就通过望远镜找到了这个地方,事实证明,他的眼力果然没有退化。这处洞穴完全可以用来过夜,它有一个细小入口以及宽大的内里,总深度肯定超过二十腕尺,很可能是几块巨石地震当中倒塌以后,你压我我顶你地互相堆叠而成的。

  进入洞穴之后,提提那瑞没有马上卸掉装备,而是遵循睿智先祖的教诲,在入口处设置了一明一暗两个陷阱:涂成暗色的捕兽夹,不加任何掩饰大喇喇地放在地上,只要是长了眼睛的活物,用不了几忽都能发现。但入侵者要是想侧身躲避,或者自作聪明地打算排除陷阱,那就一定会牵动拌线,引爆那枚威力不俗的反步兵雷。最近两年,提提那瑞设置的陷阱总共只被触发过一次,他衷心希望,第二次的经历千万不要是在今晚。

  浑黄的光线从巨石接缝当中洒下,在淡褐色的沉积岩地面上,描绘出一个工整的直角三角形。沙尘悬浮在光柱之中,跳着它们永不停歇的舞步,谧蟹警觉地抬起眼柄,随时准备逃离碎石搭建的藏身之处。提提那瑞很快就布设好了地雷,他顺手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小东西赶进了阳光照不进的角落,这种陆行蟹类不但甲壳又厚又硬,而且血肉当中富含毒素,贸然咽下去的话,他至少会有三天时间动弹不得,就算被沙蚓啃成骨架也无可奈何。

  就像是为谧蟹鸣不平似地,狂风蓦然刮过洞顶裂缝,发出充满威胁的呜呜叫声。提提那瑞感到了背部肌肉的僵硬,他很想对这道开口不管不顾,就这样坐下来好好休息片刻,可他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不仅会被噪音吵得整夜不得安宁,而且可能遭到食腐动物甚至于敌方战士的偷袭。为了绝除隐患,远行斥候专门走到了三角形斜边的对面,他从背囊左侧取下封装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倒出塑型帆膜卷,开始了接下来的一连串操作:

  以合适的力度三次拂过表面,将帆膜设定为休眠状态,只有遭到重物冲撞时才会暂时激活;抡起包裹胶皮的安全锤,把登山钉连同帆膜一起砸进石缝当中;低下头来潜心祈祷,愿阿舒尔神,原谅卑微仆人提提那瑞又一天的冒犯。

  沙暴愤怒地吹向帆膜,却对这道深琥珀色的屏障无可奈克。狂乱的咆哮,转眼间就变作了微弱的蜂鸣,洞穴内部的空气对流戛然而止,只留下洞口飘来的几阵微风,甚至无法掀起长袍的下摆。提提那瑞感到了闷热,但这种闷热却是令人快活的闷热,他默念着祈祷词,首先取下过滤面罩与防风镜,接着是在头顶缠绕多圈的布制头巾,没过多久,沉重的背囊也被他卸到地上,在撞击的瞬间腾起一阵灰色沙尘。

  黄褐相间的防风长袍,暂时也不需要留在身上。提提那瑞娴熟地拨开卡扣、解开绳结,很快就只剩下了再生纤维套头衫,以及宽松透气的阔口长裤。他找来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把超过六塔兰特(约九十公斤)的体重一下子压上去,然后就着洞口 射来的昏暗黄光,看起了左腕上的两个机械装置。指北针工作正常,没有因为某些神秘事物而失去作用;手表指向了第五间断时,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正午。这就意味着,是时候进行定时补水了。

  提提那瑞的心跳猛地变快。他把背负式水袋的软管从耳边拉下,想也不想便一把塞进了嘴里,用时之短以至于根本来不及产生别的想法。首先忍住那股呛人的酸臭,用牙齿拨开管口胶塞,然后配合呼吸节奏,不多不少地慢吸四口……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落,让疲惫的身体瞬间再度焕发活力,他渴望着能够开怀畅饮,让躯体就像出生当天那样健康丰润,但他必须克制住这种欲望,把细管毫不留恋地推回原位。

  在下一个饮水时刻到来之前,软管、胶塞乃至水袋都是不存在的幻象,他不会去伸手碰触,更不会让这些枷锁占据思想。/这就是活着的代价。/远行斥候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了过滤面罩,那上面刻着的装饰图案是“交错雷电”,意味着超过二十年的征战生涯。/每年、每月、每天都要受到同样的折磨,向流水神使恩基偿还这笔代代相传的债务。真想找机会跑去他的宫殿,闹个天翻地覆哪。/

  一块骨骼或者石片撞上洞顶屏障,让帆膜正中顿时变得闪闪发亮。借助这道金色光芒,提提那瑞看到了对面石壁上的众多刻痕,那显然不是利爪制造无意义刮痕,而是智慧生物特意留下的笔迹。/果然哪,和我之前的猜想一样,/远行斥候饶有兴致地站起身来,信步走向这块古老的留言板。/好的歇息处,必定会吸引古往今来的众多旅人驻足。看看吧,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里抒发感想。

  最上面的一排文字,距离地面差不多有十腕尺。留言的古人,大概是用了某种腐蚀性液体增加视觉效果,让阴刻痕迹显得又深又宽,边缘就像经过大模一样圆润光滑。但这样做也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笔画当中积满面粉似的细沙,被提提那瑞的呼吸一激,顿时就是一阵尘土飞舞。他强忍住打喷嚏的愿望,从左到右由上到下地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此人用的是变体楔形古字,典雅的字迹显得非常漂亮,但对于一名战士来说,实在是过于难懂了。

  提提那瑞花了五分间去仔细研读,最后也只能感慨于先哲们的博学多才。在这段古文的下方,紧接着就是一行潦草刻就的西南方言小字,留言者显然是个不知敬畏为何物的粗人,居然直接骂起了脏话。“沙龙的卵啊!”,这家伙用刺刀或者登山镐之类的利器刻道,“就不能写点人话让人看懂?不看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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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征途之铁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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