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背叛了你呢?”在那样温情默默的情境之下,韩冉很煞风景的问出这句话。
宋玉华顿时茫然了,她联想了一下那样的画面,就让自己惶惑不安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离开你,还是该恨你。”她垂下眼帘,摇头低声答道。
“所以无论如何,如果我背叛了你,就意味着失去了你,是吗?”韩冉仿佛是自语一般,轻笑道。
宋玉华“嗯”了一声,乖乖靠在他怀里,“你可不许对我不好,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韩冉搂进她,“我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回转找到你的,若是你不要我,我就是这世间一缕飘荡的孤魂野鬼,活着也没什么趣味,还不如死了干净。”
若是旁的姑娘,听到心上人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必定会急急忙忙的捂着他的嘴,然后娇嗔一声,“不许胡说,不许咒自己。”总之是既善良又心软的样子,但宋玉华不同,韩冉这样的剖白让她心里竟有了一种变态的痛快和幸福。
所以她搂着韩冉的脖子,微敛眉目,主动吻上他的嘴唇,但她毕竟还是小姑娘,又不通人事,所以只是有些发狠的压着韩冉的嘴唇,好半天才抬起头,微微喘着气,颊生红晕。
她眼睛亮亮的向韩冉宣告,“我娘说过,我十八岁才能嫁人成亲,我今年十四岁,还有四年的时间,所以你也必须乖乖等我到十八岁。”
韩冉脸有些僵硬,但神情却很柔和,他轻轻点头,“好。”
“还有成亲之后,你不能纳小,也不能养通房,要听我的话,对我好,不许欺负我,嗯,要比我爹对我娘那样还好。”
韩冉仍旧是那副柔和的表情,只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我一定努力,赶上宋伯父。”
宋玉华满意起来,“阿冉,我真高兴遇到你,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要神灵的一件事情,我好高兴啊。”
“我也很高兴。”韩冉含情望着她,笑道。
宋玉华又垂下头,一下又一下的轻啄着韩冉的嘴唇,但韩冉却没有热烈的回应她,只是扶着她的腰,防止她动作太大,把自己摔下去。
宋玉华亲了没多久,就觉得无趣起来,她捏着韩冉的脸颊不满道:“你是怎么回事嘛,我这么深情的跟你告白,还这么主动,你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说着她还泄愤一样啮啃了一口韩冉的嘴唇,“你这个没心肝的,让我好伤心啊。”
韩冉有些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多余的表情,他脸色泛红,竟无端生出艳丽之感,他恳切的轻声说道:“玉华,乖,别乱动了,我怕我忍不住。”
电光火石之间,宋玉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原本还热烈主动的小娘子瞬间变成了一颗红透的樱桃,从他身上蹦起来,躲在一边,纠结毛毡上的线头暗自脸红咬唇。
韩冉有心想去哄她,又怕她脸皮太薄,恼羞成怒,正巧管家领着仆役鱼贯而入,端着锅子和鸳鸯锅,还有片的如蝉翼一般薄的肉片,水灵灵的蔬菜,还有各色鲜果,他则亲自捧着一个托盘,上有玉壶一把,白瓷酒盅两个。
“这是厨娘新酿的梅花酿,味道清甜,又不太醉人,配着锅子倒也合宜,殿下和姑娘不妨尝一尝。”管事示意侍女们把食材和铜火锅安置妥当后,亲自为二人斟酒,笑道。
韩冉偷看宋玉华一眼,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点头道:“你考虑的倒是妥当,阿宝,快过来尝尝。”
宋玉华正需要他这个台阶下,便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若无其事的坐在桌前,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发现这酒十分清爽,味道并不浓烈,倒是十分适合佐酒,也满意的点点头,“有劳管家费心。”
管家见献殷勤成功,早就兴奋的不行,连连作揖告饶,“殿下与姑娘真是折煞老奴。”
“再去灌几个汤婆子过来,这里的汤婆子不太热了。”韩冉又吩咐道。
管家刚想应声,垂头立在他身后的一名小脸侍女却突然抬头回道;“禀殿下,汤婆子不宜过热,否则不仅会烫伤您,而且还会让您上火,冬季气候干燥,是最容易上火的。”
她眉眼不过清秀,唯有一双眼睛顾盼神飞,就像是会说话似的,显得灵气十足,霎时惹人喜爱,韩冉尤未说话,宋玉华却先饶有趣味的笑道;“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想你一个小小侍女,还懂得这些。”
那侍女低头浅笑,露出一截粉嫩的脖颈,“不过是些微粗浅见识,实在不算什么,让姑娘见笑了。”
宋玉华却歪头道:“就算是粗浅的见识,可别人可没有你这般的灵透与胆气,这般性格才能配得上你的容貌。”
宋玉华说的真诚,却让在场的管家和仆役俱都一头雾水,明明这丫头是着意要引六殿下注目,而这位姑娘与殿下的关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竟然会对这丫头这般和颜悦色,难道她不知道这小狐狸精的司马昭之心吗?
不仅不生气,反而夸她好看,而且一听就是真心诚意的,别是个傻得吧?这句话是在场的人除了韩冉之外,所有人的心声。
就连小狐狸精本人,面上虽然笑的谦卑浅淡,但心里却在嘀咕,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还没过门,就想要做出一副贤惠的大妇姿态么?那这个宋姑娘可比想象中的更加难对付啊。
而此时时间的另一位当事人韩冉,脸色却难看的厉害,简直是沉得可以滴水,可以看得出他很生气。
他生气有两个原因,其中一个自然是这个丫鬟太过不懂规矩,竟然妄图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勾引自己,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宋玉华对她的态度,他知道宋玉华喜欢美人,所以所有相貌好,性格温柔可亲又愿意和宋玉华结交的女子,在他看来,都是情敌的存在。其实并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前世当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前世蜀王的外祖父平西侯府有一员家将战死,唯留下一个女儿,这女儿不愧是将门虎女,一直女扮男装随平西侯在沙场拼杀,后来她的女儿身被政敌抖搂出来之后,本该以欺君之罪问斩,已经是太后的宋玉华赏识她巾帼英姿,便夺了她的职位,将她召入宫中做她身边的女护卫。
当时朝堂还不算安宁,所有有人护在她身边,韩冉是放心的,但很快宫里就有了奇怪的传闻,这位女将军心慕太后。
他起初嗤之以鼻,直到某年新年家宴,他作为一个太上皇摆设坐在上首撑场面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位女将军按剑站在宋玉华身后,仍然是一身男装,不伦不类的立在那里,实在是引人注目,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人对看向宋玉华的眼神,浓烈而炽热,只要是历经情滋味的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宋玉华无端对一个长相勉强还算清秀,其实在他看来一般般的女子形容可亲之时,他脑中的警钟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