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冉怎么问,陈嫔都不肯再提方才一时失言所说之事,而是板着脸下令,“本宫给你两条路,一是彻底放弃与宋家的婚事--”
她话还未说完,韩冉已经断然道:“此事绝无可能。”
陈嫔仿佛早料到韩冉的答案,继续说道:“第二条路就是让宋玉华心甘情愿的给本宫低头,任由本宫驱使。”
“那就更不可能了,连儿臣都甘愿为马前卒任由宋姑娘驱策,母亲这个要求恐怕是天方夜谭了。”韩冉心中冷笑,任由你驱使,任由你磋磨,再一次害的我妻离子散么?
“阿冉,女人不该是这么宠的,她本来就自视甚高,蛮横骄傲,若是你再一味屈从,只怕她以后会变本加厉,骑到咱们母子脖子上了,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啊,像她这样的女人就该压着,把她压的服服帖帖的,将来才听话,不给你兴幺蛾子呀。”陈嫔见方才那招不管用,转而使用柔情攻势,苦口婆心的劝道。
韩冉含笑点了点头,“母亲的话,儿臣记下了。”
陈嫔的脸上刚想挤出点笑颜色,就听到韩冉继续说道:“想必陈家就是这个道理,儿臣不能一味捧着舅舅,不然将来骑到儿臣头上作威作福,生出不该有的野望,那可就不妙了。”
“至于玉华,就不用娘担心了,我想您应该没忘,当初救陈芍表妹的时候,咱们商量的决议吧?端昭仪可还在冷宫里关着呢,母亲就不后怕吗?”
“你这个孽---”陈嫔话还没说完,韩冉已经起身向殿外走去。
“你不听本宫的话,迟早要吃亏的。”
韩冉顿住脚步,冷笑着回首望着他的母亲,她从来都是为了自己而活,儿子只是她的工具,“若是儿臣真听了母妃的话,才会抱憾终身,死不瞑目。”
回到自己宫里的韩冉也没有了接着睡觉的心思,他脑袋一直盘旋着陈嫔气急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范三在一旁觑他神色不悦,便小心的劝道:“殿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罢,您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韩冉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思睡觉呢。”
范三只当他还是因为宋玉华和陈嫔拌嘴的时候气闷,便道:“奴婢进宫前,就听说,自古婆媳是冤家,和睦的少,闹矛盾的多,反正到时候您与宋姑娘成亲也是出宫住,隔三岔五进宫拜见一次,与寻常人家婆媳同居一个屋檐下相比,省心不少呢。”
“哪有那么容易啊。”韩冉苦笑道。
“等过了年就好了,”范三自信道;“过了年,陈嫔娘娘就没那么多时间盯着宋姑娘啦。”
“哦?你说来听听。”
“明年又到了选秀女入宫的时候了,到时候皇上还准备给您几位皇子都定下亲事,到时候宫里进了新人,娘娘到时候还要整日盯防着新人,自然不会找宋姑娘的麻烦。”范三笑道。
韩冉听了也觉得有理,因为就他所知,陈嫔绝不是表面上那么与世无争,无欲无求,她其实一直都在想办法博皇帝注意,可总是不成功,因此她一直嫉恨着盛宠不衰的聂淑妃。
“是啊,等宫里进了水灵灵的新秀女,母妃的注意力就要被转移了。”韩冉自言自语道,“宫里进新人?”
他突然想到一件被他忽略了很多年的事情,周朝后宫嫔妃,除皇后外,皆是以秀女晋升,就算是权贵之女,也只能从低阶晋升,很少有破格直接册封,然后迎进宫里的妃子。
聂淑妃之所以这么多年傲视众嫔妃,皆是因为她当年是因婕妤之位被迎进宫里。
以秀女晋升的妃子,牒谱上都会记载她是哪年,那批秀女入宫甄选,又是何时承恩晋升,可陈嫔的牒谱上并没有提及这些,只是简单几句话就带了过去。
想到这里的韩冉示意范三出门把藏在暗处的天枢唤了进来,“你去查查陈嫔娘娘当年是如何进宫,如何承恩,如何进阶。”
天枢还是第一次收到主人要查自己老娘的命令,僵尸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愕然,但他是专业的暗卫,立刻抱拳应声,然后像一道黑影一样退了出来。
凭着冲动下达命令的韩冉在天枢离开后,心底竟生出悔意,也许天枢带回来的消息会让他彻底崩溃,他有这样的预感。
天枢的办事能力一向是超一流,不过两天,韩冉就知道了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
陈嫔说的没错,当年的确是宋归鸿拦住了她的路,可又怪不得宋归鸿。
皇帝对他的元后并无什么感情,他当时恋慕一个从边城回来的,眉眼飞扬,性烈如火的女子,只是女子的父亲一心镇守边城,从来不愿插手皇宫里的争权夺利。
皇帝是嫡子,但却不受宠,为了能稳住他的嫡长继承人之位,他娶了太子的生母,后来他登上皇帝之位后,元后没享几天福就病逝了。
后位空悬,所有拥有妙龄女儿的官员们都坐不住了,包括陈太常的父亲。
作为皇帝最知心的臣子,宋归鸿,他知道皇帝真正所爱,便请缨亲自去往边城,替皇帝向平西侯提亲。
宋归鸿的面子大,平西侯便点头将女儿从遥远的边城送进京城。
但好景不长,继皇后在生三皇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撒手人寰。
但伤心的皇帝显然不打算再立皇后,但宫里最受宠的女人死了,大家又都有机会了,官员们又坐不住了,陈太常秉承父亲遗志,想着一定要把妹妹送进宫里,所以联合众臣奏请皇上选秀女。
死了老婆,丢了三儿子的皇帝心灰意冷,拒绝了眼巴巴的朝臣的提议。
但陈太常还是不死心啊,他借着请皇帝散心的借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请皇帝微服出宫,游赏自家的新园子,然后要妹妹假扮成继皇后的样子勾引醉酒的皇帝,成了好事。
“内府是不是从来没有陈嫔承宠的记录?”韩冉木然的问道。
天枢为难的点点头。
“所以,我就是那次留下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