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嫔与宋家素有结怨,所以对于韩冉要娶宋玉华是一万个不同意,但她已经答应韩冉不过问他的婚事,又不敢左右皇帝的意思,心中不忿,也只敢柿子找软的捏,教训宋玉华,想给她一个下马威,那样将来过门之后也好任她摆弄。
谁知道宋玉华却像她的父母一样,一点气都受不得,当场就反唇相讥,让她难堪。
陈嫔哪里能受得了小辈的气,宫宴刚结束,就连夜命人把韩冉从床上拉起来,来自己宫里听训。
韩冉前几日忙得脱不开身,直到宫宴结束,才算解放,本想着趁着夜色去看望宋玉华,却被范三劝住了。
“听宫里的小宫女们说,姑娘家晚上要休息好,白天才会精神好气色好,面如桃花,所以她们都宁愿白天做重活,也不愿晚上给主子值夜。殿下您这样三天两头的去搅扰宋姑娘睡不好,就怕害的宋姑娘精神不好呀。”
韩冉闻言觉得有理,便决定等明日再去叨扰,自己先养精蓄锐,好好睡一觉。其实这正是范三的目的,他实在是心疼自家主子劳累这么久,想让他多休息休息。
可范三的心愿注定是不能实现,韩冉刚躺下没多久,陈嫔就派谢平敲响了大门。
范三在门口将他拦住,好脾性的笑道:“平公公,六殿下已经歇下了,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罢?”罪奴入宫皆无姓,所以除了范三特意打听之外,没人知道谢平的姓氏和身世。
“这可是不巧了,”即使年纪渐长,但谢平相貌清秀,丝毫不显难看,他为难道:“娘娘要急事要找殿下过去呢。”
“还请公公通融啊,殿下已经连着好几日没睡过安稳觉了。”范三压低了声音央道。
谢平却用拂尘的沉香木柄敲了敲他的脑袋,“三儿,你可是为难咱呢,娘娘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老人家要见六殿下,谁能拦得住。”
范三还想说什么,谢平却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去请六殿下吧,若是娘娘等急了,还是你小子吃挂落。”
范三没法,只好跑进屋里叫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韩冉,“六殿下,陈嫔娘娘连夜派谢平过来,召您觐见呢。”
韩冉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未曾清醒的沙哑,“可是有什么事情?”
范三摇头,“问他问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只说娘娘脸色难看极了,从宫宴散了回宫,就恼火的很,在佛堂里呆了一阵子,便要您去见她。”
听他这般说,韩冉就想到之前摇光曾禀报他,陈嫔在宫宴上和宋玉华聊了一阵,两人看起来倒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韩冉当时没深想,现在联想起来,心里已明白了大半,便换了衣服抹了把脸,走出房间,迎面碰上了候在门口的谢平。
重生多半年了,因为与宋玉华情定,一切都在渐渐朝他想要的方向发展,韩冉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即使是前世曾经蒙蔽伤害过他的人,只要不再动风浪,他也淡然面对。
倒是谢平隐隐流露出谄媚的神情来,在路上还故作贴心的劝道:“老奴揣度,约莫是咱们娘娘太爱规矩,说教了宋家姑娘几句,宋家姑娘毕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气性肯定大了些---”
谢平一脸还有未尽之言的意思,所以韩冉很给面子的挑眉问道:“气性大?”
谢平苦笑了一声不接话,只继续劝道:“殿下一会可要好好开解娘娘,娘娘为了殿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可不容易啊。”
韩冉再一次感叹自己是个蠢蛋,这么明显上眼药告黑状的话,他前世怎么从来没意识到。
他讥诮的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听你的。”
韩冉和谢平还有宫人等一行人行在黑暗中,唯有前面引路宫人手里的灯盏在闪烁着亮光,所以谢平根本没注意韩冉神色有异,反而想再添一把火。
“平日殿下与宋家姑娘相处,也要多担待些呀,老奴听说宋大人爱女如命,若是您得罪了宋姑娘,只怕宋大人那里也不好交待,而且老奴今日得见大姑娘芳容,貌美如花,的确有高傲的资本呐。”他以类似长辈的身份絮叨着。
若是前世那个自卑又敏感的韩冉听了,恐怕就会对宋玉华产生嫉恨厌恶之意。
说话间,韩冉已经来到了陈嫔宫里,陈嫔果然连佛经也不念,板着脸端坐在正堂,大半夜的灯火通明,越发让韩冉心底觉得讽刺。
“母亲这么晚不睡,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么?”韩冉故作不知内情的跨步进了内殿,诧异的问道。
刚开始她遣谢平去唤韩冉过来的时候,她打定主意要以柔劝之,但等待的漫长磨削了她的耐心,让她变得暴躁起来,或者说,她对她的儿子本来就没多少耐心。
陈嫔冷声道:“本宫倒是想睡,奈何烦心事太多,睡不着啊。”
韩冉一扯袍子坐在下首的靠背椅上,“母亲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儿子说一说,说不得儿子能为您排忧解难。”
陈嫔嘲讽道:“我可不敢你为本宫排忧解难,只盼着你少惹本宫生几场气,就谢天谢地了。”
“儿子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已经许久没来探望母亲了,怎么就惹您生气了?”
陈嫔拍了拍桌子,“你少打马虎眼,你如今耳聪目明,难道还不知道是谁惹我生气么?宫宴上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威胁本宫,让本宫下不来台,宋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吗?粗鲁蛮横,不讲道理,这样的人还妄想做我的儿媳妇。”
“母亲是不是对玉华有什么误会,儿臣发现您好像很不喜欢宋家。”韩冉也不再游移话题,开始进入正题。
陈嫔被他若有深意的语气和富有洞察力的眼神打量的不自在,把头偏了偏,“你想多了,没有这样的事。”
“哦,是吗?”韩冉疑惑道:“母亲素有大志,而当朝朝堂上风头最劲的正是宋大人,儿臣与宋氏结亲,对母亲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何母亲却频频阻拦,而且就连面子情都不愿维持,非要撕个痛快呢?”
“啧啧啧,这可不符合母亲的个性啊。”
陈嫔被韩冉这幅讥诮的神情相激,怒火上冲,“你知道什么,若不是宋归鸿,我们母子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都是他从中作梗,要不然继皇后之位该是我的。”
“你说什么?”韩冉瞬间变了脸色,前世今生他都从没听过有这样的事情,“你说皇后之位?”
陈嫔脱口而出之后,就自悔失言,无论韩冉再怎么问,都不肯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