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衍告诉宋玉华,收养男婴一事远比收养女婴麻烦,这让宋玉华很诧异,“这是为何?收养男婴有什么其他难题么?”
叶衍摇摇头,“世人重男轻女,因此若是生下赔钱货,有些人家可能随手就将她扔在街道上,因此女婴实在是不少见。可男婴不一样,普通人家少有将男婴送给别人,或是扔在大街之上。唯有长乐坊之地,才有因家破人亡而流落无依的少年,所以专为收养男婴而设善堂---有些浪费资源。”
叶衍的话听起来倒是有些冷酷的意思,但宋玉华听了却深表赞同,“宝兰居只是因居于金线巷而不能收养男婴,其实是把宝兰居移出金线巷,然后同时接收男婴最为合适,只是母亲觉得那样太过打眼,恐怕我爹爹招人攻讦。”
“不知宋夫人有没有意愿,把育婴堂从宝兰居里分离出来,然后全权转让给我。”叶衍试探的问道。
宋玉华本想大包大揽的替宋夫人答应下来,但又觉得这样太过莽撞,所以只答应替他递话给宋夫人。
两人边说话,边行至善堂门口,宋玉华本想随他一同进去瞧瞧,叶衍却赶她走,“这里鱼龙混杂,为了你人身安全着想,还是别进去了。”
宋玉华本来还觉得愤愤不平,仿佛叶衍看轻她似得,可叶衍接下来又说道:“里面不少流里流气的轻薄男人,恐怕眼神态度上轻辱于你。”
宋玉华这才顿住脚步,“你难道接收流民的时候,没有筛选一下人品吗?”
叶衍笑了笑,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他们有错,但错不至死,可若是我因他小节之亏而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那我亏的就是大节了。”
宋玉华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的确,不能因他人品有瑕而不施以援手。
她在善堂门口与叶衍又说了几句话,叶衍便赶她走,宋玉华也乖乖的听话,在他目送的眼神中坐上马车。
车夫身上裹了一件黑棉衣,她也没多注意,只轻巧的跳上马车,谁知她刚上了马车,就听得外面车夫一甩缰绳,马车便疾驰出去,让她猝不及防,一下子磕倒在地。
“一见面就朝我行这么大的礼,可真是狼狈啊。”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宋玉华定住身子,闻言一惊,抬头望去,正是许久不见的韩升正坐在她的小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你怎么在这里?”宋玉华平稳了呼吸,镇定下来,冷声问道。
韩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笑道:“你不是与你的那个姘头你侬我侬的么?怎么你出门,他都不陪着你?”
“你到底要做什么?”宋玉华再一次追问道。
“想你了,这么久没见了,我挺想你的,所以就来看看你。”韩升真诚的回答道。
可韩升的真诚,宋玉华还真感觉不到,她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要做什么?”
韩升弯腰单手按住宋玉华的脖子,将匕首在她脸上轻轻的划来划去,宋玉华只觉得冰冷的刀锋在像是毒蛇的芯子一般在她脸上游弋,吓得她汗毛都倒竖起来,“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我倒是想跟你好好说话,可你对着我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只能来硬的。”韩升轻笑道。
“别嫁给韩冉,行吗?”他声音转柔,低沉又温情,就连质询都带着情人间的情意。
“我在西南卖命,和聂家决裂,就是我给父皇的投名状,”韩升继续说道:“有了这个投名状,我就是父皇最锋利的一把杀人的刀,养一把好刀,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我的要求就是---你---”
尽管已经被韩冉吃了定心丸,宋玉华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把心提的高高的。
“可父皇不答应,我是杀人的刀,适当的奖励是应当的,可我不能贪心,也不该贪心。”韩升仿佛明白宋玉华的紧张,所以轻笑了笑,“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我动不了你的。”
“七殿下---”宋玉华余光瞥了瞥那把匕首,放柔了语气,“你在西南的骁勇名头,我们在京城也有耳闻,你这样的英豪,何愁没有佳人相配呢?”
“你说得对,像我这样的人何愁没有佳人相配呢,何必非要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呢?”韩升也附和的笑道。
宋玉华自觉他语气松动,便想继续说服他,谁知他却先一步放下匕首,“这个车把式技术不好,万一车轮碰上个什么石头,晃得我手一抖,你就毁容了。”
宋玉华这才意识到,他们是在一辆行驶中的马车上对峙,不觉后怕不已。
“你放心,过了今日,我就不会再打扰你了。”韩升坐直身体,“以后若是我失势了,还要请你故念旧情,在你姘头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呢。”
宋玉华刚想顶他一句,咱们能有什么旧情,但又害怕韩升脾气反复,因此一言不发。
好在韩升并不想要她的反应,仿佛只想找个纸篓子倾诉一下而已,“我在西南杀的第一个人是个汉人,是我的亲兵。”
“他爱上了蛮族的公主,为了成为叛王的驸马,所以自愿请命来做我的亲兵,实际上要伺机刺杀我。”
“我一剑捅死了他,血溅到了我脸上,流进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