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山狼吓破胆子的云雁被天枢带走之后,山狼有些哀怨的嘟囔了一句,“怎么我装起好人样子来比凶神恶煞的样子更可怕么?现在不都流行翩翩君子那一套么?”
韩冉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吐出来,他艰难的咽下茶水,咳嗽了几声,才算缓过气来,“难道你没听过笑面虎更可怕这个说法吗?”
“真的吗?”山狼貌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那我还是当笑面虎好了,好歹我长乐坊主人的威风不能堕。”
韩冉这下子是真的不忍直视了,为什么短短几天,山狼会变成这么个鬼样子。
山狼见他这个样子,不满的反嘲道:“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老头的古板性格是怎么让团团青睐有加的,明明无趣的紧,偶尔说句玩笑话就跟老天爷开了眼似得。”
“或许是玉华就喜欢这样的性子罢。”
一见韩冉用他那副亲和的正人君子的脸说这种不要脸的话,山狼立刻不忍直视的转移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聂淑妃要弄死黎家那小姑娘吗?”
“咱们的那位父皇并不是喜好渔色之人,比起先皇后宫扎堆的嫔妃来说,都可称得上是清心寡欲了,能让他多几分关注的女人,你觉得会有什么特色呢?”
韩冉讥讽又若有所指的话让山狼变了脸色,“你是说?”
韩冉点点头,“就连父皇都说,这位黎姑娘很有将门虎女的派头。”
山狼咬了咬牙,冷笑出声,“将门虎女?呵呵,将门虎女又怎样,还不是被他圈在后宫里被磋磨死。要是二哥和边关的外祖听到他这句话---”
“父皇的情意可是当不得真,他可是真真正正冷心寡情的孤家寡人。”韩冉对皇帝的感情其实算得上寡淡,既没有深沉的爱,更不会有刻骨的恨,所以评价的比较客观,“你别看他现在为了聂淑妃和绮罗,把端昭仪关起来,又让小五白白的丢命,等哪一日聂家威胁到他的话,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放弃后宫炙手可热的聂淑妃和三公主,还有被太子视为最大威胁的四皇子。”
“有时候我就想,我现在找到了二哥,得到了外祖一家的承认,母后的遗愿已经达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山狼卸去方才笑面虎的伪装,面色颓唐下来,露出几分痛苦和迷茫。
“我筹谋多年,难道真是就是为了认祖归宗么?又或是为了荣华富贵?”
“哼,韩家的祖宗,我可不在乎,荣华富贵也不稀罕。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揭开迷雾,把藏在宫禁最深处的那个秘密昭告天下,为我母后正名,为她报仇,把真相甩在那个死老头脸上---”山狼说着似乎已经想象到皇帝一板正经的脸上浮出被蒙在鼓里的愤怒和得知往事的哀戚,光是想象一下都痛快无比。
韩冉终于知道前世今生这位三哥最让他奇怪的地方了,他心里有三个执念,和兄长还有外祖相认,为母亲报仇雪恨,把真相甩皇帝一脸,可为母报仇这个执念却排在第三位,在他看来,仿佛皇帝就该是英明神武,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物,绝不该被蒙蔽,更不该昏聩。
他对皇帝的怨,超过了对始作俑者聂淑妃的恨,怨他的不识人心,怨他轻易放弃了寻找失踪的三皇子,更怨他把害死他母亲的人捧上高位,而怨来自期待。
“我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到了西南,想必一两日之后二哥就会收到消息。”韩冉打断了他的纷飞的思绪。
“二哥那里还顺利吗?老七有没有给他找麻烦?”山狼闻言问道。
韩冉看向他的眼睛,“有二哥出马,还能不顺利么?除了最开始将士由于不适应西南气候和地形,吃了一个小败仗之外,大军一直在节节推进,老七也很安分。不过,三哥该不会消息这么不灵通吧?”
山狼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反而直直的迎上去,“你会帮他的,对吧?
“我当然会不遗余力的帮他,毕竟我们是兄弟。”韩冉的话一语双关,也不知说的是远在西南的蜀王还是近在眼前的山狼。
山狼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笑了笑,又问道:“那事情会就此结束吗?”
“三哥觉得呢?”韩冉反问道。
山狼垂头看着桌上的杨梅干,“要是我们就此打住,恐怕团团得气死了。”
经历过马场的惊变之后,黎杜二人也缓了几天缓过来,事情也发生了,日子该过还是得过,她们想起宋玉华八月十一的生日,便着急忙慌的准备各色贺礼。
三人是相交多年的闺蜜,在准备贺礼方面很有默契,若是黎依晴要送衣裳和鞋袜之类,杜曼灵必定会送配套的首饰,若是杜曼灵要送稀罕的墨块,黎依晴一定会寻摸相宜的砚台。而且准备礼物也不会避着主人,反而会三人坐在一处参考,寿星公的意见最大。
这次杜夫人开的绣庄上的绣女出了几扇绣屏,都是时兴的好花样子,杜曼灵也拿不定主意要送宋玉华哪一扇绣屏,便邀了黎依晴和宋玉华两人过府挑选。
几扇绣屏都很小巧精致,三人挤在一处,评点着花样和针线,最终宋玉华挑中了其中的一扇醉梅绣屏,“这扇绣屏放在书房里,摆在书桌跟前,正得益呢。”
黎依晴眼巴巴的瞧中了一扇梨花绣屏,“要是绣娘在梨树下把崔公子和秀娘子绣上去就好了,正符合咱们的那本鸳鸯弄。”
她不提还好,一提杜曼灵一下子来了兴趣,她拊掌叫道:“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还可以让魏公子给咱们题诗,岂不妙哉。”
“魏公子?”宋玉华敏感的捉住一个点,“让魏公子题诗?他一向行踪不定,你知道怎么找到他?”
黎依晴闻言也奇道:“你难不成和魏公子还有联系?”
杜曼灵脸红了红,却佯怒道:“你们倒是问题多,一句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