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马车方才驶进木氏庄园。
庄园占地很大,依山傍水,茂林修竹,小桥流水,景色十分怡人。
木常胜独坐池塘边垂钓,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自从释了兵权,皇上恩赐此处庄园,木常胜的生活节奏一直都很慢。
听说木琳琅归来,木常胜并不意外,此前他早已得了通报,庄园内一切安排妥当,只等人进门即可。
木琳琅下了马车,走进庄园,一切还都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只是那时初春,现在已经入秋,园中花草树木不尽相同。
“琳琅,回来了啊。”
木琳琅看到院内站着的父亲,心中一片激动。
“嗯,回来看望您。”
父女二人回到正厅,彼此寒暄一番,各怀心事。
沉默半晌,木常胜问:“琳琅,听说你在瑶山已经收徒,就是这位女子吗?”
木琳琅心中一惊,她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关注到施瑾。
施瑾连忙上前:“奴婢只是小姐的随身侍女,不敢妄称仙君弟子。”
木常胜“哦”了一声,看向木琳琅。
木琳琅知道瞒不过,只好老实道:“女儿在瑶山确实收了位弟子,正是谦王殿下。”
木常胜微微颔首,心中还算满意,女儿并没有欺骗自己。
“老夫听说谦王如今得了失魂症,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非但如此,谦王殿下的性情也是大变,若不是长相和信物,女儿也很难确认。”
“嗯,此事铁拓倒是与我提起,只是未曾当面见过。”
木琳琅心中一惊,原来那位铁老板竟然与父亲相识。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父亲未释兵权之时,在朝中地位显赫,与那铁将军自然相识。
木琳琅道:“父亲可还曾记得王常勇王叔叔吗?”
“当然记得。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木琳琅微微颔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父亲。
木常胜仔仔细细看了那封信,心中感慨万千,半晌才问:“他现在人在何处?”
木琳琅道:“在阳江的时候,为了保护谦王殿下已经不在了。父亲放心,王叔叔虽然已经不在,但信中提及之事,女儿定当找到合适的时机,面呈陛下,一改朝中军队之恶习。”
木常胜收起信,长叹一口气道:“琳琅,此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如今,朝中权贵当道,暗流涌动。你一个女子想做一番事情何等艰难。加之,如今谦王殿下不再似从前,一切重新来过,危险重重,困难重重。老夫希望你就此离开谦王,离开朝局。你可明白?”
木琳琅沉默不语。
木常胜道:“难道你不愿离开谦王?如果他是曾经英明神武的谦王,老夫相信他能护你周全,可如今……”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夫希望你要不回瑶山继续修仙,要不像一个普通女子,找户殷实人家,过个衣食无忧,相夫教子的生活倒也不错。”
木琳琅一贯孝顺,从不忤逆,即便心中不愿,也只是放在心里。
晚饭后,木琳琅方才在施瑾的陪同下,满怀心事的回房休息。
她心中烦闷,只想一个人静静。
施瑾何等有眼力,十分自觉的离开木琳琅,自己到园子里逛去了。
酉时刚过,门房来报,宁王殿下驾临,庄园上下无不惊讶,木常胜连忙出门相迎。
“草民木常胜恭迎宁王大驾。”
宁王连忙扶起木常胜,甚是恭敬。
“老将军不必如此,这般大礼,晚辈担当不起。”
待二人进入正厅坐下,宁王说明来意。
“小王一直仰慕木老将军,只是将军隐退之后,甚是低调,小王即便有心,也无从拜访。今日还是沾了琳琅的光,得知将军仙居在此,有幸来见。”
木常胜道:“小人如今身份低微,如何敢劳烦王爷大驾。小女在朝中让王爷费心了。”
宁王道:“此言差矣。琳琅姑娘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又气质非凡,不管是谁,见之都会起怜爱之心,本王亦是如此。”
木常胜道:“小女能得到王爷垂青,老夫深感荣幸,只是老夫如今一介平民,如何敢攀附王爷的高枝。”
宁王道:“将军久经沙场,重回朝堂指日可待,琳琅貌美佳人,又怎会是攀附高枝呢。”
木常胜道:“王爷谬赞了。老夫如今垂垂老矣,即便有心报效朝廷,也是无力。至于琳琅,小家碧玉,老夫打算替她选户殷实人家也就是了。”
宁王道:“那实在太可惜了。本王听说近日琳琅姑娘身体不适,特意带来药物,还望能看望一二。”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木常胜也不好再拒绝,找来两个侍女,引着宁王去了木琳琅的住处。
木琳琅听说宁王已经朝自己的院落而来,心中诧异不已。自己深居后院,怎么会让外人于此。然打开院门,宁王已经站在门外,又不得不信,只好小心应付。
宁王扫视周围,没有发现施瑾,佯装不悦:“这个施瑾,本王让她来照顾你,她竟然不知去向,甚是可恶。”
木琳琅道:“今日赶了一天的路,如今天色已晚,身子也乏了,是我擅作主张,打发小瑾去休息。却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接驾不周,还望王爷恕罪。”
宁王道:“不妨。咱们进屋说说话。”
木琳琅本想拒绝,可宁王已经自顾自的进了屋,她也只好跟在后面,小心伺候。
待二人进了屋,宁王方才道:“琳琅,上次本王救你,你可意外?”
木琳琅被他一问,心中不免疑窦丛生,但想那宁王的心思,定然不希望自己说意外了。
“不曾意外。王爷悲天悯人,又恰巧路过,自然会出手相救。”
宁王摇头道:“非也。”
木琳琅问:“哪里不对?”
宁王微微一笑:“不是恰巧路过。”
木琳琅想了想道:“难道是淑妃娘娘暗中给王爷捎了消息?”
宁王又是一笑:“这是本王事后对皇后的说辞,怎么姑娘也会相信?”
木琳琅心中一紧,难道他一直跟踪自己吗?
宁王见木琳琅不说话了,方才道:“其实那日早晨路过谦王府,见到姑娘芳容,又见皇后身边的女官,本王就知不妙了。只是不知皇后会将你移交到翠华宫,这才去晚了,让姑娘多遭了罪。”
对于宁王的说辞,木琳琅完全没有怀疑的意思,反正他说得还算合理,只是大清早出现在谦王府实属巧合,木琳琅更愿意相信是谦王府中有人故意向他报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