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女沉吟了片刻，问，“你的意思是，要我赶紧把洛雨笙给灭口了？”
萧音珩愣了一下，“不用这么狠吧？”
“灭口有很多种意思咯，又不一定是要杀人。”王女摊摊手，懒洋洋地说，“比如我可以趁维尔不在连夜敲晕那个女孩，等她醒来后会惊奇地发现自己正在澳洲某个小岛上。哇塞！风景绝美，有明媚的金色阳光、湛蓝海水和纯白沙滩……除了游轮三年才来一回。”
“我说你啊……”萧音珩头痛地扶额，“好了，说正经的。我们谁都不是神，即使分开他们也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好了。”
“而且，比起这个……”萧音珩转过头，目光放向夜幕下的浩渺的西湖，“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
“那个叫洛雨笙的女孩，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感。”他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某个人。”
“喂，阿珩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王女诧异，“而且你就不怕少主找你拼命吗！咦，难道洛洛是传说中的女主命？全世界的男人都会爱上她吗”
“……行了，不给自己加戏难道会死吗？”
“不是什么男女之情，只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已。”萧音珩略略沉默了一会儿，说，“放心，我现在的状态还可以，接应夜王没问题。不过等搞定了恩薇的事，我要回一趟香港，去好好查一查洛雨笙的背景。”
“嗯……那就这么着吧。等着啊，我去给你弄资料……”王女没精打采地说。
“怎么了？”萧音珩一挑眉，“被打击到了？好了好了，安心，也许没那么严重。”
“不，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王女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其实关于夜王和洛雨笙……我只是为他们制造了一个机会，而不是凭空创造了一段感情。”
“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么？其实从一开始，选择权就在他们自己手里啊。”她低声说，“比如在拉斯维加斯，那女孩分明可以离开，可为什么她看到少主后就留在那里了呢？而我给维尔发照片作为催眠的引子，以那家伙淡漠一切的性格，为什么非要打开呢？反正他又不是什么缺女人的人。”
“所以就算什么都是假的……可他们之间的那一份感情，却是真的啊。”
萧音珩沉默了。
“嗯……”过了很久，他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说的对。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这次是我太自负了。”
“没办法了，总之先静观其变吧。”萧音珩看着窗外的星空，无声地笑笑，“说实话，从私心来说……我很喜欢看他们两个在一起啊。”
“诶？可是这很禁断啊！”王女不能理解，“明珠美玉般的小公主被大魔王掳走，没有乖乖等王子来救她，反而和魔王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靠，这是什么渣作家写出来的神操作！”
“是啊。就像公主依赖魔王，天使救赎恶魔……虽然不是什么受人祝福的感情，但总觉得很美好。”萧音珩轻轻地叹了口气，笑笑，“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口中那个‘有暴力倾向人格暗黑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混蛋……和一个普通的大男孩没什么两样啊。”
“现在是2017年的春天，杭州最美的季节。血腥的决战还没开始，世界安静温柔，让人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男孩和女孩渐渐相爱，就像看着天堂的光一点点照进了地狱深处。”清风穿过西湖，拂动了年轻人额前的黑发，“在这个寒冷的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温暖的事么？”
“好了好了，银耳莲子羹好喽~”
心莹穿着粉色小碎花的围裙，从厨房里端着一碗汤走出来，“呐，你好点了没？”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萧音珩转过身来，微笑，“辛苦你了。”
“唔，没事啦……应该做的嘛。”心莹略微有点脸红，把银耳羹搁在他手边的窗棂上，凶巴巴地，“喂，你快点吃啊，而且必须要全部吃完哦！知不知道我找糖桂花好麻烦的嘞！”
“是，是，我保证。”萧音珩苦笑，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只要是你做的东西，不管有多难吃，我都一定会全部吃完的。”
“什么？”心莹气得瞪大了眼睛，开始强词夺理，“萧音珩，讲点道理好不好？你竟然嫌弃我煮的料理难吃！多么地好吃啊！”
“……”明明最不讲理的的人是你吧小姐？
萧音珩立刻识趣地摇头，露出阳光般亲切的微笑，“是啊，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再注重一点细节就更完美了！”
“唔？真的吗？”得到了热情的夸赞，心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下次我会更努力的……诶？流星？诶诶诶——那是流星吗？你看你看，流星啊！”
女孩又蹦又跳，激动得满眼直冒小星星。萧音珩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道灿银色的光弧划过夜空，在瞬间的璀璨后归于寂灭。
*
“真好啊……流星什么的。”
跨越半个地球，红发少女仰头望天，轻轻叹息着摘下了耳机。渥太华现在才上午十点，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她懒懒地把自己蜷进宿舍的一张吊床里，像一只极慵懒的小猫。
“在心底深处，其实每个人都是渴望幸福的吧？”她闭上眼睛，无声地笑笑，“就算你是魔王也一样啊……在最初爱上什么人的瞬间，真是温暖。”
*
翌日清晨，杭州。
“扑棱棱——”一只鸟儿扑打着翅膀，鸣声清脆。天边泛起了一线鱼肚白，朝阳渐渐升起，夜雾散开。
晨光斜照着祁夜的侧脸，他修长的睫毛忽地一颤，睁开了眼睛。
晨曦中，有一个抱着膝盖的女孩坐在他身边，缩得像是只小鹌鹑。洁白的曦光从她背后漫起，把那张清丽的脸儿映成了半透明的，宛若降临尘世的天使。
“洛……雨笙？”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光线，他才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