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王女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你……看到了什么？”
“呵呵，”萧音珩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给自己倒茶，“不是说懒得管我吗？”
“……”王女沉默半晌，忽然如猛虎般咆哮起来，“好了啦我的错我的错！切！还不是关心你吗！”
“大不了以后我闭嘴咯，瞧你那幅小气兮兮的样子……”她嘟哝了几句，“喂，现在可以说了吧？”
“在我说之前，王女，麻烦把你所做的那些事情都告诉我。”萧音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是指……一切！”
“我……”王女扁了扁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得这么严肃干嘛……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高级机密，想听就告诉你咯。”
“洗耳恭听。”
“你知道的，夜王是我们中最大的异类。”王女说，“那孩子心里并其实不渴望胜利、荣耀或正义，他想要的只是复仇……或者去死。”她的语气低缓下来，幽幽的，像是藏着鬼魅。
萧音珩没有说话，眼神微微一凝。
“但是，我不希望他以一场冷冰冰的、武器般的死亡结束此生。从他缔结契约开始，就已经是我的血亲兄弟，我挚爱的家人之一。”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摩卡咖啡，轻声说，“可是在残酷命运的重压下，那孩子心里满是防备，已经失去了感受他人‘爱’的能力。所以无论我怎么劝解，他都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扯淡，内心的死志却坚逾钢铁。”
“直到那一天，我发现了一个能打开他内心的女孩……”
“那是2016年10月31日，万圣节之夜。”她慢悠悠地回忆，声音飘渺，“那一天，夜王从美国来到加拿大，以‘坦格利安’少主的身份参加了一场舞会。”
“出于某些原因，我以钢琴师的身份混了进去。呐，你猜我看见了什么？”王女缓缓地说，“我看见维尔在和一个女孩共舞，那一刹，他的目光亮得逼人。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夜王，神采飞扬，像是尘封的灵魂从他身体里苏醒过来……”
“洛雨笙？”萧音珩问。
“没错，就是那孩子……”王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一刹，我心里忽然萌发了一个念头。我决定把那个女孩送到夜王身边，也许，能给那个行尸走肉般的男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也说不定吧？”
“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可夜王的内心其实是一头受伤的虎，警惕心极强。”萧音珩表达了疑惑，“王女，你是怎么做到让他接受洛雨笙的？”
“嘛，这个就很简单啦。”王女很有信心的样子，“是啊是啊，夜王是个疑心病很重的家伙，可越是这样他越不会放过一丝可疑。所以我把几百张洛雨笙的照片发给他，再给了一点小小的心理暗示……他就会产生错觉，觉得这女孩如此熟悉，仿佛故人归来。”
“等等……”萧音珩按住额头，“大小姐，你刚刚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假的？他以为自己和洛雨笙的记忆，其实全都是你伪造出来的？！”
“咳咳，”王女羞涩地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喂……你这家伙……”萧音珩头痛欲裂，额角青筋跳动，“我真的是懒得说你！然后呢？夜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就算一开始被你蒙过去，应该很快也会察觉到不对吧？”
“嗯……他好像是有这样说过没错……”王女吞吞吐吐。
“然、后、呢？”萧音珩忍不住攥拳。
“当然不行哇！我靠，这可是老娘辛辛苦苦才营造出来的大好局面诶！”王女一拍桌子，咖啡杯被震得簌簌乱抖，“所以我当时就一咬牙一狠心，诓他说洛雨笙很适合当他的……影守了。”她弱弱地说。
“影守？！”萧音珩摔下茶杯，几乎被她呛死，“亏你想得出来！王女，你以为‘王议会’只是摆设吗？任命影守这种大事，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吗？！”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保持一下你仙风道骨清秀儒雅的人设啊朋友！”王女瑟瑟发抖，又一次吞吞吐吐起来，“我知道的啊……所以我只是这么告诉他而已，又没有真的去做。”
“所以，”萧音珩愣了一下，“你……你又骗了他一次？”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萧音珩沉默了很久，“罢了，我马上把你拖进黑名单。有你这种混蛋朋友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以后我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嗯，就这么决定了！”
“喂喂喂！别这么绝情啊！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啊！”王女大惊，死皮赖脸，“就算我不该骗他，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只不过想让他们谈一场恋爱而已啊！顺便挽救一下自杀少年啊喂！”
“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啊……”萧音珩叹了口气，“王女，你实在是太自负了、太自以为是了！”
“啥？我怎么就自负了？”王女很懵逼。
“我承认，你的师承、才华和能力都出类拔萃，比一般人强了很多。但你忘了自己不是神，你的本质依然只是一个人而已。”萧音珩幽幽地说，“小姑娘，‘游戏人间’和‘以人间为游戏’……这两者是不同的啊！”
“你以为自己是在帮他，可实际上你只是把他们两个当成了玩具，满足你神一样操控万物的快感。”
“什么都可以预知，唯有人的感情不可能被控制。维尔诺斯·坦格利安……那个男人有自己的灵魂，不是任你如臂指使的兵器。”
“现在告诉你吧，我看到了怎样的卦象……”萧音珩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冽，“他的未来，是一片血雨腥风般的血红。”
“那个男人……会掀起一场灭世的浩劫！”
“你的意思是？”王女愣住了，心底猛地一寒，“洛雨笙……没有挽救他么？”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萧音珩拍了拍额头，苦笑，“我最担心的是，其实是因为那个女孩……他才会彻底变成魔鬼啊！”
“是吗……”
王女沉默下去，很久很久再没有说一句话。她突然有点茫然，预感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件蠢事。
这场错误的爱情也许会……毁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