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洛雨笙怔了许久,突然浑身一阵发热,别过脸去,“这种话你一定跟很多女生都说过,我才不信你!”
“随你,”祁夜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不信就算了。”
夜风吹过脸颊,带来凉凉的触感。洛雨笙侧着头,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忽然无声地笑了。她回忆着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想知道祁夜是否也曾对她有过那么一丝半缕异样的情感,却终究没能找到答案。
静了片刻,洛雨笙问:“如果我是月亮的话……那你呢?你是什么?”
她心想你可千万别说我当然是太阳啊!你有见过哪颗星星像本少主一样英俊有钱逼格高么?你看,我这么完美的男人,天生就该是万众瞩目的人类领袖啊!
“我?”祁夜伸出手,手指在虚空中游离不定,似乎在思忖一个合适的比喻,“我的话……”
下一秒,天边忽然有一颗流星划过,拖出一条长长的、耀眼的光尾,将半幕夜空照得雪亮。
“哇——”
洛雨笙霍地站了起来,吃惊地捂住了嘴。粲然星光照亮了她的眼瞳,似有水光在里面盈盈流动。
“天呐……流星!是流星啊!”
那一瞬间,流星灿银的光芒短得还来不及许愿,却美得似乎可以贯穿永恒。
“对了,就是那个。”祁夜满意地点点头,“我就是流星咯。”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洛雨笙猛然一凛,一股寒意从心底席卷了全身。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我不要做月亮!我宁愿和你一起变成流星,一起平行飞舞,一起堕入永远的黑暗……
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闭着眼睛,心底的悲凉渐渐蔓延上来。
又一次,他在无意间让她面对了那个绝望的事实。其实他只是这世界的一个过客,如璀璨燃烧的流星般划过她的生命,却终将转瞬即逝,再也无从追寻。
她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沉默了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洛雨笙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了,开口:“祁夜……”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那个男人居然已经睡着了。他闭着眼睛,沐浴在月光里,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莹然如玉石的光辉。
这一刻,祁夜清醒时所有的轻佻邪气霸道桀骜都消散了,安静得像个女孩。睫毛浓密而纤长,月光倾照,在他脸上投下了两片小小的、扇形的阴影。
“少爷您还真是不认床啊……”洛雨笙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她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躺下,默默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悲伤又甜蜜,像是流淌着一股永远化不开的、苦涩的蜜糖。
“祁夜,你知不知道?其实刚刚看见流星的时候,我许了一个愿……”
又想起那个流星飞掠的瞬间,如此短暂的一两秒。她来不及去想愿望,心底却划过了一个下意识的念头。
“流星啊,”洛雨笙闭上眼睛,默默把那个心愿重复了一遍,“如果可以的话,我恳求你……”
“让这个男人……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是的,正如薇儿所说,既然身为坦格利安家的少主,祁夜就是生于战火的皇帝。能配得上他的女孩必须生而为皇后,如她这样普通的女孩,连站在他身后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这样,又何必要吐露自己的心思呢?那一份沉重的、不该萌发的爱情,就这样长埋在她心里吧。这样对他们都好,既然他不爱她,而她也没有资格得到他的爱情,又何必要让双方都背负枷锁呢?
这一刻,她决定永远封锁自己的心。绝不把这份爱慕向他吐露,亦绝不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悲伤,只把最漂亮最温暖的笑容展露在他面前就好了。
很傻吧?没关系啊……反正,人本来就是这么傻的动物嘛。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所爱隔人心,人心不可平。”
这一刻,洛雨笙忽然懂得了这两句话的含义。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祁夜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男人,他固执地拒绝所有人,固执地把自己排除在幸福之外。那颗像西伯利亚永冻层一样冷硬的心,要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某个人呢?
她也终于明白了,从第一看见这个男人起,她其实就已经爱上了他。在那一夜的舞会上,她的心早已被他孤独淡漠的眼神所打动,成为他的俘虏,从此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能得到你的回应,只是希望你开心,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她望着那张线条英挺的侧脸,无声地笑着,“祁夜,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些什么,所以只要能陪在你身边,默默看着你,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以为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在这一刻。心里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可眼泪还是悄无声息地漫过了脸庞,月光清澈如水,映着女孩脸上苍白的、细细的泪痕。
“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啊,祁夜。”最后的最后,她在心底轻轻地说,“因为你是我心里……”
“最喜欢的人。”
*
杭州,西湖别墅区。
晚风拂过西湖碧波,穿过落地窗,吹动着年轻人柔软的黑发。萧音珩换了一身休闲唐装,靠在窗棂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喂,死了没?”王女在他耳边唠唠叨叨,“我说你啊,没事花这么大力气去占卜干嘛?现在好了吧?受伤了,你满意了?”
萧音珩只能摇头苦笑,忍受着这个女话痨的精神摧残。最惨的是那枚耳机直接植入在他耳廓内部,连关机都不行。
“还偏偏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王女越说越气,张牙舞爪,“你知道吗?恩薇现在就在东京啊!我准备派你去日本接应夜王的啊!你现在……”
“其实……”萧音珩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找我问卜的对象,就是夜王。”
“我才懒得管你!啊咧?等等,你刚刚是说……”王女的声音顿了一下,忽然颤抖起来,“夜王?维尔诺斯?!”
“嗯。”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