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们面面相觑,都知道亚历山大只是在安慰他们。从表面上看,这一役瓦雷利亚亏损了数亿美元,输得很惨;可从整个战略层面而言,这次的失败遗祸深远,或许会是导致亚历山大集团由盛转衰的一次巨大挫折。
这一局,坦格利安的少主惨胜少君。
“好了,这些日子来辛苦各位先生了。现在你们可以下去休息了。”亚历山大淡淡地说,“请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下属们恭恭敬敬地退去了,这间面积超过三百平米的大型会议厅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加州月色一如它的阳光般纯净,透过拼花玻璃斜照在年轻人的侧脸上,使其无暇的俊美染上了一丝阴翳。
“少君心里有疑惑么?”
夜风吹来一串银铃声,女人柔媚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亚历山大回过头,不知何时,那个青丝如瀑的和风美人已经端坐在一地月光里,甜美的微笑介于圣洁与诱惑之间。
“没什么。只不过是对那位坦格利安家的继承人判断失误了而已。”
亚历山大对她笑笑,“说起来,维尔诺斯那种疯子一样的做法,确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看来这位突兀出现的少主,比我想象中要有趣一点啊……”他低头看着自己在月光里清晰可见的掌纹,微微眯起眼瞳。
“请恕我直言。”恩薇依然微笑着,对他鞠了一躬,“少君您并不是败给维尔诺斯·坦格利安,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傲慢。”
“傲慢?”
“暴怒、情欲、贪婪、懒惰、嫉妒、暴食和傲慢,从古至今,这些即是人类的七宗原罪。”恩薇说,“真是让人失望啊……如少君您这样强大的男人,也依然逃不脱人本身的弱点。”
“在得到我们帮助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您对自己太过自信,维尔诺斯本该没有机会。”
“是吗?”亚历山大静静地看着她,唇角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也许教长你说的都是对的,可如果抛弃这种傲慢,我也就不是我自己了。”
“别人怎么做我不在意,但我是亚历山大·席拉拜恩。”他冷冷地看着女人,“荒野雄狮的……千年少君!”
“末日审判之日,谦逊者得入天堂,傲慢者当下地狱。”恩薇轻轻叹息,“我明白,少君您这种男人是不会轻易动摇的。那么我只能遗憾地告诉您,教皇大人会寻求新的合作者。”
“哦?”亚历山大眼神一动,“是那位坦格利安的少主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恩薇最后一次对他躬身,缓缓后退入黑暗中,“一切,都还要看神的旨意。”
女人消失了,仿佛一滴水落进了墨色的大海。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堕月教团,以及……”
亚历山大抬起头,仰望着高空之上的那轮白月。刺眼的光芒在他瞳孔深处亮起,没人能相信这位温文尔雅的少君会有这种表情,简直是一头狂怒的狮子!
“——维尔诺斯·坦格利安!”
*
圣谢菲尔德商学院。午后,天空飘雪。
今天是3月14日,所谓的“White Valentine';s Day”。和每年2月14日的情人节相比,这个最早盛行于日本的情人节在西方世界并不那么流行,只有一部分亚裔年轻人会记得。在不同地区习俗也不同,日本是女孩给男孩送礼,而在中国台湾则是男孩为女孩准备礼物。
“嘿,洛丽塔!”一个拉美裔的男孩在背后喊她,“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嗯,等你很久了。”洛雨笙故意板起脸,把一盒手工巧克力递过去,“去哪了呀,迪洛社员?”
不要误会,因为巴蒂斯特会长的缘故,整个圣谢菲尔德商学院没有一个男生敢追求她。而这个叫做迪洛的拉美男生是冰球社的社员,和洛雨笙的关系一向不错,拜托她帮自己做手工巧克力追女孩而已。
“既然要向女孩表白,当然要做很多准备啊。”迪洛嬉皮笑脸地说,“谢了副社长,祝我成功,也祝爱神维纳斯能送你一个像我一样帅的男朋友。”
“诶,那算了,我还是单身一辈子比较好。”洛雨笙忍俊不禁,“对了,White Valentine';s Day只在亚洲比较流行,你是看上了哪个女孩子啊?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嗯……和你一个国家的。”迪洛说。
“中国人?”洛雨笙愣了愣,瞳孔忽然一缩,“是司徒旭儿?”
“怎么了?”迪洛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试探着问:“洛丽塔,你不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司徒顶替了你这周去多伦多大学短期交流的名额?呃,我知道这个机会很珍贵,但是……”
“……不,没什么。”女孩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是因为自己实习的事才请假的……和她没有关系。”
“好了,你快去吧。”她推了迪洛一把,“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迪洛离开后,少女脸上的强颜欢笑便渐渐淡去了。其实也不难猜,圣谢菲尔德商学院的华人比例本就不高,漂亮女孩更是凤毛麟角,而司徒旭儿无论家世、容貌还是才华都算得上是其中翘楚。
说实话,她并不太讨厌司徒旭儿。虽然对方确实骄傲得像只孔雀,但难道这不是世家子弟的通病么?无论是巴雷特、巴蒂斯特还是丹妮,这些少爷小姐骨子里其实都有一种傲气,只是有的人喜欢表露,而更多人习惯收敛。
让她格外在意的是那场冰球比赛上,祁夜附在她耳边,以一种平静到残酷的语调缓缓说道:“相信我,那个女人……很快就会和你有深仇大恨了。”
*
天气很阴,厚厚的积雨云在低空浮动,冷风中渐渐裹挟有细碎的雪片。下午两节课后,洛雨笙走下教学楼,等着今天来接她回蒙蒂塞洛邸的礼车。
不知为何,司机罕见地晚点了。还没有等到车,迪洛充斥着委屈、惶恐和愤怒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洛丽塔!等一下!”
年轻人大步跑近,双目通红,眼角微微抽搐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洛雨笙怔了一下,试探着道:“迪洛,你怎么了?呃……不会失败了吧?”
“失败?”迪洛怒极而笑,“洛,对你来说,不应该是成功了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