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洛雨笙释然。
虽然在大陆度过了整个少女时代，但童年养成的发音习惯却是抹不去的，或多或少都会留有一些痕迹。但洛雨笙的口音已经和普通话非常接近了，如果不是心思细腻过人，几乎不可能注意到这一丝差别。
“说起来，我和洛小姐也算是有缘，我老妈也是香港人。”林至信微笑，最后一句已经转成了纯正的港普。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洛雨笙对对方的好感度再次攀升。她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很优秀，俊逸的外表、良好的教育和洞察人心的敏锐，仪表风度完美无缺，远比某个真正在英国长大的家伙更配得上“英伦绅士”一词。
“阿夜，你真是好运气，”林至信对祁夜举杯微笑，“有洛小姐这么一位大方的红颜知己。”
“我……”
洛雨笙刚想开口分辩，祁夜忽然搭上了她的肩膀，有意无意地说，“没办法，我要东西一向都是最好的。女人也是一样，宁缺毋滥。”
洛雨笙：“……？？？”
宁缺毋滥？少主你是中文没学好么？你真的懂这个词的意思么？还能更不要脸一点么？所以那个在夜店和女孩们探讨人类繁衍的人根本不是你是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女人”了？！
洛雨笙勉强保持着笑容，嘴角却微微抽搐。
以前她一直觉得祁夜不像商人世家出生，现在看来真是太小看他了。不愧是靠发战争财和股票投机起家的坦格利安后裔，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好意思？”洛雨笙扭头，用眼神怒问。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祁夜挑了挑眉，也用懒散的眼神回她。
“……你！”
洛雨笙一向自认脾气还不错，可这家伙实在太无耻了。怒气冲昏了头脑，她伸出手，在祁夜腰间飞快地掐了一下。
但那只手却被人一把握住了，再抽不回来。洛雨笙心里一惊，祁夜面不改色，表情丝毫没有异常，桌下的左手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男人转过脸，唇边挑起一丝恶作剧般的笑，装作不经意地碰掉了一柄瓷汤匙。借着弯腰捡汤匙的机会，他低下头，嘴唇轻轻地、温柔地擦过了她的手指。
洛雨笙“触电般抽回了右手，腾地一下面红耳赤。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温度还残留着，被他轻吻过的地方如有羽毛拂过，心跳如狂，酥麻感一阵阵蔓延到全身。
静了几秒钟，洛雨笙忍不住用余光朝他瞥了一眼。祁夜好像心有灵犀似的，转头冲她微微一笑，眼底一丝恶趣味得逞的快意。
“跟我玩？”他的眼神里带着轻蔑，“小女孩？”
“……过分！”洛雨笙根本不敢和他对视，飞快地缩回了目光，掩饰不住连耳根都红了。
喂，到底为什么啊？明明是这家伙在占便宜好吗？现在却怎么好像是自己做贼心虚似的？
林至信把这他们俩的这一番动作尽收眼底，极有眼色，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真是抱歉，家里有长辈要我今天早点回去。那我先走了，阿夜，祝你和洛小姐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递给祁夜一个神秘暧昧的眼神，转身离开了餐厅。洛雨笙顿时明白被人误会了，羞怒交加，像鸵鸟一样低头不敢看他。
祁夜慢悠悠地切着餐盘里的煎猪排，“喂，不用这么较真吧？开个玩笑而已。”
“还是说……”餐刀停住，男人唇边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嗯？你心虚了啊？”
洛雨笙蓦地僵住，“没……没有啊！”
“既然没有，那就乖乖坐下来，陪我吃饭。”祁夜啜饮着高脚酒杯里淡金色的酒液，目光透过玻璃窗，俯瞰繁华的上海滩，“这里的香槟和意大利菜都很正宗，我很喜欢。”
“就像这座城市一样……我也很喜欢上海这座城。”他伸出手缓缓握拳，仿佛是要把整片灯火辉煌的夜景攥在掌心里，“奢华、璀璨却又阴郁、迷离，像一首宏大而悲怆的交响乐，让人无限着迷。”
因为低着头，她并没有看见，他的脸上带着淡笑，眼底深处却有残酷的火光在燃烧。
“我对意大利菜没兴趣。”洛雨笙把一整碟还没动过的海鲜推向他，“少主你喜欢的话，那么就都交给你解决如何？”
“啧，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热情？今晚想和我聊聊关于人类繁衍的问题么？”祁夜瞥了一眼那碟贝类，似笑非笑，“洛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生蚝是干什么的？”
“嗯？”听到他语气里的一丝异样，少女终于回过头，“有什么用？”
祁夜勾了勾手指，俯身凑在她耳边，语气慢条斯理：“催情补肾的。”
“……什、什么？！”洛雨笙脸色刷地爆红，眼神惊恐，“喂，你干嘛要点这种东西？”
“我怎么知道？”祁夜叼着一根芦笋，漫不经心地嚼着，“这餐晚宴，又不是我安排的。”
*
晚餐过后，大堂经理亲自恭谨地送上了两张房卡。
作为坦格利安家族的少主，同时也是林家的亲戚，林至信理所当然给祁夜订了最好的总统套房。但他事先并不知道洛雨笙会来，也摸不准这女孩和少主的关系，只好临时给她加订了一间高级行政套房。
从餐厅一路走来，酒店里的布置美轮美奂，满眼都是金碧辉煌。连引路的两个服务生都是标准的美人，旗袍开叉到大腿根，含蓄的腰肢曲线风情万种。
“二位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铺着深红色地毯的走廊尽头，服务生们弓腰退下，“有任何问题都请您反馈，我们一定会为贵客竭诚服务。”
“等一下……”
洛雨笙接过房卡，祁夜忽然从背后按住了她的肩膀：“洛雨笙，把你的房卡给我。”
“你又想干嘛？”洛雨笙心底一凛，蓦地后退一步，戒备地盯着他。
“拜托，我在你心里就有这么可怕吗？”祁夜把自己的房卡递给她，微笑亲切，“放心，我只是想和你换个房间而已，不会整你的。”
洛雨笙看着那张顶级房卡，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笑意一如既往地散漫，真是难以揣度的恶魔啊……她实在猜不出，祁夜心里又在转什么损招？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真的，不干什么。”祁夜高深莫测地微笑，“我只是觉得，应该女士优先咯。”
信你才有鬼……洛雨笙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思来想去，她终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和他交换了房卡，“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
祁夜双手抱在胸前，目送洛雨笙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总统套房。他唇边缓缓勾起一丝哂笑，“希望你能睡个好觉……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