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白萋萋弱弱地说。她似乎也意识到洛雨笙虽然是直接受害人,却反而是这些人中最好说话的,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手。
“你刚刚说你很缺钱?需要一百万?”洛雨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宁愿卖身也要赚这一百万?”
“我……”眼泪一下子大滴大滴地涌出眼眶,白萋萋泣不成声,“我妈妈出了车祸……先期手术费就要四十多万……我没地方去借钱。”
“所以我只好……只好……”她双眼通红,哭得梨花带雨,“……把我自己给卖了!”
震撼,洛雨笙心里只有这一种感觉。除非奥斯卡欠白萋萋一座小金人,否则一定是真的,而绝不是她为了脱身编出来博同情的借口。这女孩已经声嘶力竭,若不是被绝望逼到了极处,声音里不可能有这种近乎实质的悲怆。
那一瞬间,洛雨笙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那个女人逝世的时候,她也曾和面前这个女孩一样,哭得昏天黑地,仿佛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因为那是你最重要的亲人啊……为了她,你变得勇敢坚强,什么危险都不怕。如果失去了她,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失去色彩。
触景伤情,洛雨笙心里对白萋萋涌起了强烈的同情。她抱着这个女孩,低声安抚她,转头看向祁夜:“祁夜,她其实也挺可怜的……能不能稍微帮帮她呢?”
“啧,你还真的是随时随地圣母啊……忘了自己刚才还哭得那么凶吗?”祁夜皱了皱眉,“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好吧,我饶她一命。”
“劳驾,打个电话给公安局。”他向林至信道,淡淡地说,“把这位白小姐交给警局,让他们公正一点,按一般的卖淫罪处理就好了。”
“没问题。”林至信一挥手,“把她带下去!”
“是,林少!”两个黑衣男齐声应道,伸手抓住了白萋萋的肩膀。
“不要!我不要去警局!”白萋萋一听要把她送进警局,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情急下她一边挣扎,一边死死抓住了洛雨笙的手,苦苦哀求:“这位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去警局!我妈妈……我妈妈她还在医院里等我拿钱……”
这句话又一次触动了洛雨笙。她看向祁夜,目光里已经有了一丝冷意:“少主,她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女孩而已,不需要赶尽杀绝吧?”
“别得寸进尺。我已经为你饶了她一命,这是我最大的仁慈。”祁夜感觉到她眼底的冰冷,嗤笑一声,“洛雨笙……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吧?我最讨厌女人为了金钱和权利爬上我的床,那很恶心。”
“就算你讨厌她,可人命关天,至少她的母亲是无辜的啊!”洛雨笙语气急切,前倾抓住了他的手,“一百万而已,难道还比不上一条鲜活的人命吗?对你来说,一百万和一百块有什么区别?”
“对,我就是觉得比不上,怎么样?”祁夜冰冷而嘲弄地笑了笑,猛地甩开了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慈善家吗?开什么玩笑。”
“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冲她养出这种女儿,我没杀了她已经仁至义尽!”
“……你!”
“我看错你了,祁夜,”洛雨笙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满眼不可置信的光,“你简直……简直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
“呵,是吗?洛雨笙,”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疲惫地笑了笑,“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
“没错,我是恶魔嘛,当然应该冷血绝情才对。”祁夜低低地讽笑一声,转身离开,“好了,既然洛小姐你这么善良,这一百万你就自己来出怎么样?”
“别用我这个恶魔肮脏的金钱……”他最后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玷污你了纯白无瑕的善良!”
“砰”地一声,祁夜重重地甩上了房门。
“祁……”那一瞬,洛雨笙心里忽然狠狠一痛。她其实很想叫住他,可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她心里一片茫然,一会儿觉得是祁夜太狠太过分,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对他太苛刻,脑海里撕裂般剧痛。最后她只能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眼神空白。
林至信见状,朝手下们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男立刻会意,死死捂住白萋萋的嘴巴,把她强行架出了门外。
房间里只剩下林至信和洛雨笙两人,男人斟酌了一下措辞:“洛小姐,恕我冒昧。我想问问,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把阿夜看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
“我……”洛雨笙怔住了。她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依然隐隐约约,抓不分明。
“很抱歉,你陷入了一个误区。虽然阿夜很强,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类。”林至信淡淡地说,“既然是人,都会有一道绝不能碰的逆鳞。”
“阿夜的底线很明显,或许他不讨厌对他有了好感的漂亮女孩,却厌恶一切用身体作为贿赂、把他当成获取权钱工具的女人。”他的声音淡淡的,“不要和我说那个白萋萋的目的是好的,是为了救人。我承认这很崇高,很有牺牲精神,但问题是,为了自己高尚的目的,就可以任意践踏和伤害其他人吗?”
“别以为商战是你在象牙塔里学的那些数据、公式,那些都是虚的。”林至信剪开一支雪茄,点上火,幽幽地吸了一口,“这是人的战争。在你看不见的背后,各种肮脏下作的手段层出不穷。”
“洛小姐,你知道环泰现在的处境么?这座城市里有无数人正等着我们犯错,想把我们一举逼进死路。”林至信目光灼灼,像是要直接拷问她的心,“试问一句,如果今晚阿夜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你能保证明天一早各大新闻的头条不会是‘环泰集团新任执行CEO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么?”
“配合白萋萋父亲去世、母亲车祸的可怜背景,有的是方法大肆炒作,让媒体把脏水全部泼在阿夜和环泰头上。”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或许,还可以借维尔诺斯的美籍身份炒作?花钱买几个公司的水军,煽动一下民族情绪,说成‘穷凶极恶的美国富二代强迫中国孤女?’”
“洛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林至信缓缓地说,“商场如战场,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