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生本就是一场未知的冒险，起起落落，谁都不能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作为要陪你走完一生的那个人，外貌、出身、家境甚至性格，这些都还是次要的。”萧音珩也点头，淡淡地说，“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能和你的灵魂呼吸相通，给你温暖，让你成长，让你能有勇气去冲破一切的风雨险阻。”
灵魂相通？祁夜他，真的能和我的灵魂呼吸相通吗……
洛雨笙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她用眼角余光悄悄望了祁夜一眼。对自己来说，应该是吧？仅仅只是靠近这个人身边，胸口里就会同时涌起温暖和酸涩，不自觉地想要微笑，又想抱着他大哭一场。
但是，对祁夜来说呢？她会是那个特别的女孩么？不……怎么可能，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懒懒散散，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他的内心其实坚硬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即使呼吸相通，也未必就是对的那个人。”不由自主地，洛雨笙说。
“那又怎样呢？”萧音珩打着方向盘，“至少你遇见过他，这样就足够幸运了。这个星球熙熙攘攘，足足有六十多亿人和你并存于世。能遇见那个人，本身不就已经是一个最瑰丽的奇迹了么？”
“如果真的爱上某个人，就算只是目光相触，都会比亲吻和拥抱都来得更温暖啊。”
是这样……吗？
仿佛醍醐灌顶，洛雨笙只觉得一道光从天顶劈开了混沌，灵台清明。她忽然明白了，不再心酸，也不再患得患失，心里前所未有地安详宁静。
我……再也不会感到悲伤了。祁夜，因为遇见你，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奇迹了吧？所以不需要结果，也不需要有未来，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每一刻都开开心心就好了。
我爱你，我自己知道就好。
心底对萧音珩涌起一股感激，和那份莫名的熟悉感混在一起，五味陈杂。洛雨笙抬起头，刚开口想要道谢，“萧先生，我……”
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忽然截断了她，刀剑般凌厉。祁夜握着自己的右手腕，刀锋如血，反射着一股极冷冽的光。
他唇边仍带着一缕漫不经心的笑，眼底的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洛雨笙心底一动，脱口而出，“少主，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祁夜怎么可能会吃醋？对他这种狼一样强大的男人来说，全世界的女人都是羔羊，他想扑倒哪只就扑倒哪只，又怎么可能对其中的某一只特别在意？
对他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特别的玩物而已。
“哟，原来你在期待我吃醋啊？”祁夜托起她的下颌，眼角带起一缕让少女们为之迷醉的邪气，“难道说……你暗恋我吗？”
“怎……怎么可能！”洛雨笙心底狠狠一颤，立刻转过脸，“祁夜，你别这么自恋行不行？”
“没有吗？呵……”
“洛雨笙，既然没什么好心虚的，那你躲得这么快干什么？怕我吃了你？”祁夜俯身凑近，忽然在她耳垂上吻了一下，冷笑，“对，你说对了。其实我是有那么一点吃醋，那又怎样？”
“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他低低地、嘶哑地说，“也绝不准别人碰！”
一股极其强烈的霸道笼罩了她的全身，炽热如火烧，难以呼吸。像是雄狮仰天咆哮，向着全世界宣告自己对领地的绝对统治权。
“……你！”洛雨笙心脏狂跳，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喂，你的性格简直恶劣透顶了！”
“像你这种完全不会为别人考虑的家伙……”她口不择言，“以后一定会孤独终老的！”
“所以呢？”祁夜轻蔑地笑了一声，“就算我将来会孤独终老、死无葬身之地……也统统和你没关系。”
“对吧……洛雨笙小姐？”
“嘶——”
车轮摩擦地面，拐进了上龙井村的一条小路里，倏然刹车。好像一下子到了另一个世界，外面的车马嘈杂尘土飞扬都不见了，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二位，”萧音珩从前座回过头，“不好意思，已经到了。”
洛雨笙脸上一阵发烧，这才惊觉自己刚刚坐在人家的车上，就这么和祁夜吵起来实在太失礼了。好在对方并没有见怪的意思，微微点头，唇边一线淡淡的笑明亮如阳光。
她推开车门，一座颇具江南古典园林风格的建筑横陈眼前。古朴自然、精巧雅致，仿古匾额上提着四个隶书大字——“龙井草苑”。
*
暮色垂合，淡淡的水红色余晖映照着溪流。左边是潺潺的流水，远眺过去则是一片青葱的坡地茶园，农夫农妇谈笑着下山，腰间的竹篓里穿着龙井嫩茶，绿得晃眼。
萧音珩走在最前面引路；心莹挽着洛雨笙的手臂紧随其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祁夜一个人走在最后，黑瞳里倒映着前面三人的影子，深不见底。
水面架着小桥，曲折回转，山石垒成小岛，颇得营造学中所谓“源流无尽”之意境。夕阳光晕如染，照着素雅的水榭亭台，阁楼回廊，仿佛穿行在一座巧夺天工的江南园林中。
穿过一座小院，三四个小工正坐在夕阳里剥菜心。他们显然都和萧音珩很熟悉，露出笑容，纷纷对后者打招呼——
“咦，是萧公子啊。”
“哦！阿珩，好久不见！”
“我就猜到了！会订‘枯荣亭’的肯定是萧公子嘛。”
“是很久不见了，大家。”萧音珩笑笑，对他们一一点头回应。
淡金色的夕晖映着年轻人的侧脸，笑容清秀，仿佛名玉。洛雨笙想“萧公子”这样古风的称呼真的很适合这个男人，尽管一身现代打扮，他却给人的印象却依然如玉一样坚硬清雅。
同样是极具亲和力的男人，林至信像一件摆在橱柜里的奢侈品，靠广告和高昂的标价营造出“上流精英”的感觉；而萧音珩则不然，他更像是传承百年、低调而小众的顶级品，表面淡然，骨子里却散发着把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心的自信。
其实洛雨笙并不明白，祁夜说“给你制造亲近帅哥的机会”根本是在扯淡。最在意这个年轻人的恰恰是他自己……仿佛蛰伏深潭的龙遇见了云，俯身仰首，即将一起冲上高空。
有些人是注定会相遇的，因为他们骨子里流着相似的英雄之血。这一天春风万里，“刀”与“剑”初次碰撞，像是要贯穿夕阳下壮丽的河山和……整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