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0日,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
朝阳映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海浪拍击着山崖,卷起千堆白浪,呈现出一种沧海与苍山相衔接的壮美。
沿着刀削斧凿般的山壁向上仰望,任何人都会震惊,继而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绝壁顶上居然坐落着一片城堡群,连绵不绝,极尽辉煌。
它完美地诠释了新古典主义的建筑风格,以纯黑的花岗岩为骨架,雄浑中又透着天成的精巧,堪称人类建筑史上的奇迹。和这座占地上百公顷、历经了无数沧桑风雨的建筑群相比,哪怕奢华如蒙蒂塞洛邸,也只不过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罢了。
——坦格利安家族北美总部,“龙石城堡”。
阳光明媚,一道道倾洒在珍奇花卉、鎏金喷泉和修剪精美的天鹅绒草坪上,城堡内一片春意盎然。上百个园丁和女仆忙忙碌碌,有的照顾花鸟、有的清洗石道,动作井然有序,仿佛穿越到了十八世纪的法国王宫。
后花园。喷泉水道边绿树成荫,银色长发的少女搀着一位老人散步,亲密融洽,像是一对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祖孙。
“优姬,今年的郁金香开得很好啊!”老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如一位正在巡视着自己领土的国王,“怎么样,能闻到香味么?”
老人身材高大,腰身硬朗,丝毫没有发福的迹象。他精神矍铄,狮子般威严,典型的雅利安人五官英俊而深邃,满头银发,深紫色的瞳孔锐利透亮。
“是的,我闻到了。”银发少女点点头,说,“路易斯先生。”
路易斯·坦格利安,被世人誉为“太阳王”、“蔷薇之虎”的绝强权力者,是统治整个坦格利安家族的大家长。他具有皇帝的一切美德,勇敢、果决、睿智而一往无前,是家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家主之一,在位超过三十年,在北美的影响力如日中天。
路易斯是一头绝强的猛虎,威慑着整片危机四伏的丛林。只要他一天还活着,坦格利安家就一天不会衰落。
“唏律律——”
一匹雪白的纯血马仰天长嘶,在水道边停下。身穿制服中年人从马背上翻下,面色坚毅凝重,右手按住左胸,“家主阁下!有新消息!”
“兰斯洛特,放松一点。在这么美好的上午里,没什么值得你如此紧张。”路易斯摆摆手,淡定地问,“怎么了?是我亲爱的孙子维尔诺斯又出事了吧?”
“是的,”兰斯洛特说,“凌晨六点,少主乘航班抵达了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但十五分钟后,我们又一次失去了他的定位。”
“连薇儿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么?”
“是的,阁下!”
“是吗……果然是个叛逆的孩子。”
“‘武士能忍受世间最不堪忍受的寂寞,也许唯有林中的猛虎能与之相比’。虽然不是期待中的乖孩子……不过,维尔果然还是流着我们猛虎家的血啊。”老人居然笑了笑,摘下一朵带着晨露的蔷薇花,别在少女的银发间,“优姬,你怎么看?”
“很强,”优姬点头,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很危险。”
“是的,阁下!”兰斯洛特踏前一步,说道,“优姬夫人说的对,少主非常危险!一直以来,他都对家族和您本人怀有强烈的敌意,随时可能威胁您的生命。”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想,这次去‘黑色珍珠’号游轮参加私人拍卖会的行程,有必要予以调整……”
“这是不可能的,先生。你知道的,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陨石,对这次的拍品兴趣十足。”路易斯断然道,“况且,我还远没有衰老到要畏惧一个孩子的地步!”
“但您的安全非常重要!”兰斯洛特皱了皱眉,退而求其次,“那么,至少让我为您安排更多的安保力量……”
“不需要。”优姬忽然说,“请放心吧,兰斯洛特先生。我会负责保护路易斯先生。”
优姬的声音很独特,有种空灵的味道,仿佛一个遗世独立的精灵。她是个亚裔,面容年轻得像是少女,可身上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气质,绝非十几岁的小女孩能拥有。
“但是夫人,您的眼睛……”兰斯洛特不甘心。
“我说过了,”优姬平静地说,“不需要。”
兰斯洛特被这股气势压住了,不禁后退了半步。他望着女人那双明净绝美的黑瞳,空虚无着,瞳子里没有任何焦点。
她是一个盲人。
“是吗……但愿是我多虑了。”兰斯洛特朝优姬行了一礼,上马离开,“那么,阁下的安危就拜托给您了。”
“我想我真是老了啊……”眺望着骏马的背影,老人自嘲地笑了,“居然被人这么担心,像个拖累似的。”
“不,并不是因为您老了。”优姬摇摇头,冷静地说,“维尔诺斯毕竟是传说中的‘夜王’,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形兵器之一。”
“连你也敌不过他么?优姬?”
“如果调换一下位置,我来杀人,让他来保护,有绝对的把握。”优姬说,“但是……说实话,要毫无纰漏地保护您,很难。”
“那你还帮我一起骗兰斯洛特?”老人似笑非笑。
“但是,这是您的心愿。”优姬点头,“您是想训练那孩子,让他有资格胜任您的位置。为此您愿意冒生命危险,把自己作为一枚训虎的‘饵’。”
“是啊,我的时间不多了。”路易斯坦然地笑笑,声音里却透着浓重的萧瑟,“维尔他……看起来强大无匹,实际上却还只是个孩子。虽然掌握着第一流的杀人技巧,但是……”他叹了口气,苦笑,“他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啊。”
“他在加拿大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人吧。”优姬说,“一个叫洛雨笙的华裔女孩,不是吗?”
“不,我想,他根本不懂得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不说这些了。”路易斯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扫颓靡,露出那种美国五十年代花花公子式的微笑,“优姬,你愿意陪一个老人去温暖的佛罗里达州,度个长假吗?”
“我的荣幸,”优姬提起裙角行礼,美好得像个洋娃娃,“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