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和冥王联姻，”祁夜上前一步，声音冷刻，“我也不可能真正被组织承认，对么？”
“是的，毕竟您不是世家出生。”萝丝补充：“不过，您和冥王殿下的后代将会被接纳。”
“作为一件‘武器’，在接下来的作战中，我的死亡率无限接近100％，对么？”
“是的。”
“如果我死亡，冥王……或者说整个星燧同盟，将合法继承我背后家族的一切，对么？”
“是的。”
……
随着他一句句的追问，每个人的脸色都渐渐变了。王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冥王冰蓝色的瞳子里像是结了一层冰，坐姿笔挺；而青王和雷王对视一眼，后者低声说，“区区伪王……竟敢……”
“最后一个问题。”祁夜顿了顿，“从实质上说……这场联姻对我个人没有任何好处，对么？”
“可以这么说，很遗憾。”萝丝以一台计算机的冷峻给出了回答。
“呵，遗憾吗……”祁夜遮住眼睛，嗤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还要劝我接受？”
“您要拒绝么？”
“不，”他缓缓松开手，声音清晰而冷冽，“我接受。”
“——我接受这场联姻，和冥王缔结婚约！”
分明是值得庆贺的一幕，可如山的杀气忽然从这个男人身上涌出，天地一片萧杀。冥王霍地站了起来，紧盯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的背影。她心里狠狠一震，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仿佛昔日她看着英雄绝世的父兄策马离开，奔向一去不返的战场。
“恭喜。”青王缓缓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朝萝丝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两道淡蓝色的光柱分别打在祁夜和叶卡捷琳娜身上。空气里响起了钢琴名曲《梦中的婚礼》，纯美、优雅而含蓄。
“那么，合作愉快，”叶卡捷琳娜看着这个自己即将托付一生的男人，伸出手，“夜王阁下。”
“喂！夜王！”
“你疯了吧？你TM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这时王女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脚踹翻了椅子，满脸不可置信，“明明已经可以得到幸福了啊……明明只差一步了啊……”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以呢？难道那些不惜性命的真情都是假的么？难道那些亲吻和拥抱的温暖都是骗人的么？她胸口一热，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肩膀却忽地被人按住了。
“冷静点，王女。”风王低声说，“这是夜王他……自己的选择！”
“没错，是我的选择。”
笼罩在淡蓝色的光柱下，祁夜抬起头，侧影显得如此坚硬、孤独而寒冷。他对着穹顶吐出一口气，声音淡漠，无悲无喜，“我只是一把刀而已，刀不需要考虑感情。”
“怎么、怎么这样……”王女的瞳孔颤抖着，“可是你……好不容易才遇见她啊……明明好不容易才萌发要活下去的愿望……”
“嗯，因为我还是太弱了嘛。”祁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说得很淡然，“有什么办法呢？像我这种人，天生就被这个世界所厌弃啊。所以要做到什么事，就只能弄脏双手、牺牲自己仅有的东西去交换……没别的办法，对吧？”
“对不起……”看着他那一瞬的眼神，王女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喃喃，“我还是……谁都没有拯救……”
“好了，没有谁对不起谁。”祁夜抬起头，冲她淡淡地笑了笑，“王女，我们是共犯啊。”
“萝丝。”他转过脸，声音孤寒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白了，殿下。”智能少女微微欠身，解除了他的4D具象化。穿着黑色军服的年轻人立刻化为无数光点，在空气中闪灭，一瞬间便消散不见。
而另一边，叶卡捷琳娜注视着祁夜消失的地方，默默收回了手。她冰封般的瞳子一片深邃，仿佛风起云涌的大海。
*
暮春，加拿大，蒙蒂塞洛邸。
清晨微雨，柔和的白色天光从窗口漫进来，倾洒在少女明玉般的肌肤上。洛雨笙对着一面17世纪的洛可可穿衣镜打理头发，小小的脸儿被阳光照亮，白皙近乎透明。
她打开衣柜，从Chanel的经典款小黑裙、Dior的礼服到Burberry的长风衣一应俱全，简直是一场小型的奢侈品集中展。薇儿是个一流的管家，考虑到了各种各样的风格，因此无论她想搭甜美的公主风、复古的知性风还是帅气的男朋友风都能完全满足。
自从被赶出洛家，因为物质上的拮据，洛雨笙已经养成了极简主义的生活习惯。她一季的衣服只有四五件基础款，常备的鞋子只有三双，一双高跟、一双短靴和一双打折慢跑鞋。多年以来，她亦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无需为琐事费心，生活得简洁而轻松。
直到来到蒙蒂塞洛邸，她才忽然觉醒了，原来每个女孩心底都有一个公主梦啊，都向往有能搭配到手软的漂亮衣服和名牌包包，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这是女孩的天性，如果某个女孩认为自己不需要，只是她还没经历过这种生活而已。
幸运的是，带给她这种生活的男人，恰好是她最喜欢的人；而比这更幸运的是，她喜欢的人，恰好也对她情有独钟。
“唔……好像还早，”女孩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在化妆台前坐下，“嗯，那就化个妆吧！”
她找出隔离霜和妆前乳，开始给自己上底妆。作为一个在中国内陆长大的女孩，洛雨笙并不像日韩女生那样热衷于化妆，一向只是打个底、画个眉就出门，连口红都不太涂。但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每个女孩在遇上自己的那个Mr。right时，都会忍不住想打扮得更漂亮一点吧？
“洛小姐，”女仆在门外彬彬有礼地敲了敲，“您醒了么？女侍长刚才来电，邀请您去安珀宫用早餐。”
“嗯，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对着化妆镜，洛雨笙轻轻抿了抿人鱼姬色的唇膏，露出一个明亮的笑脸来。
“真好啊……这种感觉。”
“如果……能和那个人在一起，我的一生都会被幸福包围吧？”她站起身，在心底轻轻地说，“因为……果然，我真的好喜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