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的全部报告。完毕。”冥王以冷静到冷酷的语调结束了阐述,坐下,“另外,由于这件事涉及到我自己的切身利益,为了防止判断不够理性,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我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所有人都盯着她那双澄澈而冷定的眼睛看,完全感觉不到所谓的“不够理性”。
“我……”
王女急急地站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风王摇铃打断了:“萝丝,让我们听一听你的判断。”
“是的,风王殿下。”萝丝的身影从虚幻中呈现。
智能少女拎起裙摆,向在场的众人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诸位,请容许我从概率分析的角度推测未来。”
诸王微微颔首。萝丝是一台能“预判未来”的超级计算机,虽然不可能真的判断未来,但她可以分析数据、对比历史事件、把握人类的群体心理效应,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预判事件的走向。另一方面,星燧诸王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彼此不能互通真名。但萝丝不同,她可以暂时获取诸王的真实身份辅助判断,于事后删除这部分档案即可。
“从个人角度分析,冥王殿下迫切需要夜王殿下作为盟友。因为年纪和性别的缘故,她在家族的地位并非不可动摇,而一旦和夜王殿下联姻,以强势的姻亲家族为支持,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身为家族继承人,夜王殿下也存在同样的问题。我就不赘述了。”萝丝以优雅而淡漠的口音道,“与此同时,殿下一直存在‘血统怀疑’,即他并非星燧的世家出身,对以血统为纽带的组织而言是个异类。若能和冥王殿下结合,就像工业革命时代的富豪通过迎娶贵族之女成为新贵族那样,他将获得名正言顺的身份,得到组织的全力支持。”
“从群体角度分析,这场联姻的价值也远大于弊端。”
“很遗憾,由于不能透露资料,我不方便给诸位一份完整的分析报告。但是请相信,我做过类似的上千份预测,从未出现过偏差。”萝丝微微欠身,总结,“从经济、地理、政治等十二个角度来考虑,二位殿下一旦结合,新生的家族将强到无可动摇。”
“这将是一场伟大的联姻,改变宿命的抉择。”女孩环视四周,眼底透露着一股绝对的傲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千年以来,组织摆脱无止境对抗宿敌、永恒隐匿于阴影中的最大机会。”
“我们将彻底的、无可置疑的……摧毁堕月!”
诸王彼此相视,每个人都被萝丝描绘的辉煌未来所击倒,呼吸急促起来。短暂的沉默后,如风暴般的掌声席卷了整个会议大厅。
“为人类的未来。”青王说。
包括萝丝在内,诸王纷纷按胸,声音虔诚。这些人中只有祁夜没有动作,他低头靠在座椅上,双手环抱胸前,被面具掩盖的脸上看不见表情。
“铃铃铃……”
有人用力摇响了面前的黄铜铃,声音凶狠,透出一股十足的不耐。眼见众人的吸引力都转移过来,王女把铃铛重重地一摔,大声说:“我反对!”
“诸位,我们是人类,不是为了胜利而制造出来的机器!”王女踩上椅子,居高临下,“为了胜利,就要牺牲两位同僚的一生?这种恶心的提案我绝对不能接受!”
“懦弱的判断!”雷王不屑地哼了一声,“诸位,我同意!”
“没时间了。最后的战争即将降临,不单单我们,堕月一方也在不断准备!”他摇铃,大吼声如雷鸣,“对武士而言,即使献上一切,也决不能接受难看的败北!”
“同意。”青王接口,轻轻嗤笑了一声,“况且,王女你说得也太严重了吧?牺牲一生?历史上,多少伟大的爱情是基于联姻产生?更何况,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能决定人的一生么?那你的人生未免也太过廉价了。”
“我附议,赞成冥王和夜王的结合。”他总结。
“抱歉,我也反对。”风王开口了,目光静静地扫过前两人的脸,“请不要忘记,夜王并非七大家族出身,是我们中的‘高危分子’。”
“如果他和冥王因婚姻而结成私人联盟、进而对整个组织抱有野心,那么将会是一场极其严峻的浩劫。即使是我,也未必有能力做出裁决。”
雷王和青王的眼神都变了,风王揭穿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惊悚。在他们的认知里,夜王是一把可怕的双刃剑,一旦叛变,最先受伤的就是他们自己!
就在这时候,冥王走上前,以极冷冽的目光扫视众人,“诸位。”
“在此,我以圣剑奥古斯都之名起誓……”她单手按住胸口,发誓,“若我接受和夜王殿下的联姻,必将恪尽职守,绝不因力量的膨胀而滋生野心!”
“既然冥王殿下如此承诺,我想,我们应该对她多一份期许。”青王放下心,眼神里有微微的赞许,“那么现在是三票对两票?通过。”
“开玩笑!”
一道更暴躁的铃声响起,王女伸手把附近的几个摇铃都夺了过来,愤怒地砸在地上,“青王,你忘了么?王将那一票寄存在我手里!现在我就要行使这项权能!反对!”
“这……”青王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在过去的“王之宴”中,王女从未行使这个特权,他几乎已经忘了这回事。
三对三,局面再次陷入了僵死。风王弯下腰,把七零八落的黄铜铃一一捡起,摇铃,“好吧……”
“那么夜王,对这场婚姻……你的意见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祁夜身上,忧虑、忌惮、期盼……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无论他们心中如何看待这个男人,都不得不承认,此刻整个星燧同盟的命运就系在他手里。
“萝丝,”祁夜抬起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有几个问题。”
“很荣幸为您效劳,殿下。”萝丝点头。
“如果我和冥王联姻,能确保对堕月的胜利么?”
“这是不可能的,殿下。”萝丝眨了眨眼睛,摇头,“无论如何,未来毕竟还没有发生,不可能做到100%精准。即使是我,也只能通过概率论做一定的推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