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令他诧异的是，兰斯洛特竟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号称掌控‘神之遗产’的堕月教团，谁会对他们的秘密不感兴趣呢？即使是罗曼诺夫家也一样。”
“哦？也就是说，你们是想通过我……得到堕月的遗产？”
祁夜眯了眯眼睛，忽然嗤笑，“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和堕月合作呢？罗曼诺夫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吧？如果真要选盟友的话，哪一个不都一样么？”
“维尔，这是家族对你的爱。我们明白你和堕月之间的仇恨，绝对不会与之联盟。”兰斯洛特缓缓地说，“另外……谁会愿意自己的盟友，是一群无法揣测的恶鬼呢？”
“和堕月那种藏阴影中的鬼魂相比，至少冰龙家族流着古老的皇室血统，是重视名誉的武士。”
“呵……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祁夜和那双灰紫色的眼瞳对视了两秒，捂住脸，忽然压抑不住地狂笑起来，“坦格利安，我出身的家族哟……你们真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商人啊！”
“在缺乏力量的时候，就算知道了我父母一家被灭门的真相，也选择像缩头乌龟一样匍匐，不敢对仇人发出丝毫挑衅！”
“可一旦找到强力盟友，你们就像嗅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猛扑上来！”他缓缓松开手，紫瞳里闪灭着近乎疯狂的嘲笑，“家族的爱？顾及我和堕月的仇恨？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你们只不过是垂涎他们的力量而已！”
“维尔，你还只是个孩子，复杂的人是不会有简单的爱的。”
“毫无疑问，家族是爱你的。但前提是你必须对家族的存续有益。”眼见强硬态度失败，兰斯洛特换上了怀柔的口吻，循循善诱，“家族提供资金，罗曼诺夫家提供杰出的武士，即使对手是堕月教团，我们也有正面抗衡的力量。你完成了复仇的心愿，家族也收获了巨大的利益，这是一次共赢。”
“我们或许是商人，但商人又有什么不好呢？别为过去开价太高，你才二十岁，要着眼于广阔的未来！”
“别为过去开价太高？”祁夜咀嚼着这句话，唇边慢慢绽开一丝冰水般的笑意，“兰斯洛特，你刚刚这么说了吧？”
“没错！想想吧，维尔诺斯！”看他似乎意动了，男人振臂高呼，“你是猛虎家唯一的正统继承人，而对方则是冰龙家的女王！你们生下的孩子会同时流着龙虎之血，那将是全新的、改变世界的……神！”
“咣当——”
他激情洋溢的演说被一声巨响打断了。祁夜把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碎片和液体四下飞溅。
“兰斯洛特，你以为……”年轻人缓缓抬起头，紫瞳狞亮，“我是在用过去‘开价’？”
“呵……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荣耀的上帝选民！你们生来就能享受阳光，又怎么会懂得我这种挣扎在地狱里的恶魔？”
他一把攥住兰斯洛特的领巾，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你们寄生在我们身上，吸食着我们从地狱汲取的鲜血，开豪车、抽雪茄、玩女人……活得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真他妈潇洒！”
“现在你居然跟我说什么，别为‘过去开价太高’？开价？哈哈哈……杂种，你怎么敢？！”
折刀从袖口滑出一寸，刃口泛着血腥的红色，“叔父大人，在我动手杀人之前，请带着您和您家族所谓的善意……”
紫瞳里涌起令人惊讶的暴怒，他咬住舌尖，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滚！”
“咳咳咳……”
紧紧勒住喉咙的手松开，兰斯洛特大口喘息着。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孤峻修长的背影，幽幽地问，“维尔诺斯，你拒绝了罗曼诺夫家的女爵大人……”
“——其实，只是为了那个女孩吧？”
祁夜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仰头望天，并没有回答。他站在漆黑的阴影里，眉骨高挺，显得眼神格外的深邃。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也很好办。”兰斯洛特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说，“我想，女公爵不会介意自己的丈夫有几个情人，只要你……”
“锵——”
一阵尖锐的破风声响起，折刀划破空气，狠狠钉进了对面的墙壁里。
“给你一个忠告，叔父大人。”年轻人走过去拔下折刀，淡淡地说，“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否则，但愿你们承担得起后果。”
“帮我转告路易斯，无论是女公爵还是别的什么女人……”他走出门外，背影缓缓融入了黑暗中，“只要他敢送来，我就敢让她变成一具尸体！”
脸上传来一股凉意。兰斯洛特抹了一把，摊开手，指尖一片鲜艳的血色。
*
安珀宫，主卧室。
年轻人没有开灯，脱下外衣，只穿一身单薄的白衬衫。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端着一支伏特加，手指修长。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约瑟芬馆窗口的一点灯光。仿佛橘色的星星，那么地虚幻、遥远而又温暖。
祁夜无声地笑了笑，划开手机，浏览英国皇家珠宝设计师们的钻戒作品。如梦似幻的粉钻、冷静低调的蓝钻、如金丝雀羽毛一般灿黄的金钻……他的唇角微微上翘，眼神罕见的柔和，眼底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啧，女人真是麻烦啊……”祁夜扶额，头疼地叹了口气，“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对她表白，还是先做好准备吧？”
“夜王殿下，晚上好。”他浑身忽然一僵，隐形耳麦里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我是萝丝，星燧同盟的云计算系统。”
“萝丝？”祁夜皱了皱眉，他本能地不喜欢被人掌控一切的感觉，即使对方只是一台拟人化的电脑，“有事？我记得我吩咐过你，绝对不要干涉我吧？”
“是的，殿下。”萝丝说，“但是这一次情况特殊，发生了一件和您有关的大事。根据诸王的一致要求，这次的‘王之宴’，您必须亲自到场。”
“王之宴？”
“由我用虚拟传感技术模拟的、诸王齐聚的宴会。”萝丝简单解释，“除了惯例不在的‘王将’之外，包括您和王女在内，星燧的六位领袖将会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