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家世、容颜和才气，吸引异性注目是理所当然的事，如伊罗卡少爷那般献殷勤的大有人在。活了二十年，司徒旭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男人。
这么一来，她反倒有一点想要去了解他了。
如果洛雨笙能知道司徒旭儿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你想太多了。祁夜从不故意看轻什么人，他只是习惯性地无视所有人。
可是洛雨笙并不知道。在看到司徒旭儿的面容时，她只是略感吃惊：“司徒？是你？”
“洛雨笙？怎么是你？”司徒旭儿同样惊讶。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看清这个可恶的男人有了女伴、还偏偏是她讨厌的洛雨笙后，心底竟悄然划过了一丝阴暗的酸涩。
联想到洛雨笙在音乐厅被坦格利安家族车队接走的那一幕，她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你难道是……坦格利安帝国的少主？”
“——维尔诺斯·坦格利安？！”
“呵，是又怎样？”祁夜歪着头斜乜了她一眼，“现在，小姐你可以让开了吗？”
司徒旭儿看见这个男人对她微微一笑，可她丝毫没有感到放松和温暖，反而觉得一股冷气从骨髓蔓延到了全身。那简直是魔鬼般的微笑，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不安，却又透着一种邪肆而刺激的诱惑。
多年来被追求者们养成的骄傲还在胸口支撑着她，可一想到那个以“盛产黄金、美人和铁血疯子”出名的古老世家、想到那数以万亿美金计的财富洪流，司徒旭儿蓦地呼吸一窒，反驳的话压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在祁夜面前，即使以司徒旭儿的骄傲，最终亦不得不退了一步。
她妥协了。尽管其父是上海很有影响力的房地产大亨，可放在屹立数百年的顶级豪门坦格利安眼中，也仅仅是一个暴发户罢了。为了这点小事，就敢去得罪坦格利安帝国的唯一继承人？怎么想都太过疯狂了。
可是……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个能让自己妥协的男人吧？
司徒旭儿深深地看了祁夜一眼，像是要把这个外表懒散、内心却危险至极的男人牢牢烙印进心里。
然而祁夜并没有注意她。他直接踩下油门，淡淡地说：“喂，她可比你乖多了。”
司徒旭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祁夜是在对洛雨笙说话。这一刻，他刚才随口说的那一句“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忽然跳进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洛雨笙是你喜欢的类型？她看着兰博基尼Reventon一骑绝尘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有些刺痛。
*
停车后，祁夜突然毫无预兆地问：“刚才那个女人，和你有过过节？”
“你是说司徒旭儿？唔……可能吧。”洛雨笙微微一怔，“我和她参加过同一场钢琴比赛，以微弱的优势反超了她。”
“按司徒那么高傲的个性，大概会觉得很不服气吧？”她说，“但也只是一场比赛而已，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是吗？只是你这么觉得而已。”祁夜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没有深仇大恨？提醒你一下，也许很快就有了。”
“为什么？”洛雨笙惊讶。
“因为那个女人……”祁夜懒洋洋地说，“她对我动心了。”
“……”洛雨笙忍不住以手加额。
她很想说少主您自恋起来能不能有个限度？你们两个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好吗？何况司徒旭儿是那么高傲的女孩子啊，怎么可能轻易就喜欢上你？
“怎么，不相信？”
祁夜看着她满脸无语的样子，唇边勾起一丝冷刻的轻笑，“这种自视甚高的女人我见过很多。家境优越，长得也不错，在无数恭维的声音里长大，很少像普通女孩一样被追求打动，反而会对那些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产生好奇或逆反心，渴望征服对方，以此满足那种证明自己魅力的心理。”
他叼着一根纸烟，吊儿郎当地靠在车身上，“不过那女人越是对我感兴趣，就越会觉得自己和我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根本不能征服我，最终陷入自我怀疑，然后越来越痛苦。”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会开始嫉妒你。因为你是她不喜欢的人，却是唯一能留在我身边的女人。”祁夜轻轻抬起洛雨笙的下颌，眼瞳里跳荡着冷酷而又无邪的光，“很有趣吧？这种人和人之间绝望的死结。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却很快就要有一个死敌了。”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神色十分奇怪，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有一丝嘲弄般的笑，仿佛穿越时空，欣赏着那个女孩将来的绝望神色。
太荒谬了……明明一切都只是臆测，可当他以唱诗般优雅的语调把这一切娓娓道来时，洛雨笙突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浸在了冰水里。
“魔鬼的力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魔鬼的心。”即使武力再强大，也不过是一只凶蛮的野兽罢了。这个男人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他能轻易透视人心，却又残酷到完全不把这一切当回事，甚至以玩弄人心、欣赏他人的绝望为乐趣。
“喂喂，别用这么可怕的表情看着我。”祁夜眯起眼睛看她，又一次露出那种冰冷的、欣赏绝望般的微笑，“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好吗？不觉得我也很无辜么？这是人这种东西本身的傲慢和愚蠢，与我无关。”
“而且，这种时候你就应该体会到我对你的关爱，然后痛哭流涕地扑地到我怀里求我保护才对吧？”祁夜缓缓附身凑近她耳畔，似笑非笑，“能不能别这么不解风情？小女孩？”
“你……”下意识地，洛雨笙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没什么。只不过想让你明白，别把我对你的宽容看成什么廉价的东西。”祁夜摸了摸她的脸颊，粲然一笑，“明白了？对于你，我的宽容独一无二。”
“不想变得生不如死的话……你，最好一直乖乖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