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人敲了宿舍的门。
“诶？”
“好像是丹妮回来了，稍微等我一下。”洛雨笙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她的房卡消磁了还没去充，我去帮她开一下门。”
“喂……算了，去吧。”祁夜并不是很乐意。
“快点去，”他单手撑着下颌，点头，看起来很有点百无聊赖的意思，“然后赶紧回来！”
“知道啦知道啦！两分钟就好。”洛雨笙无奈地瞥了这个黏人的八爪鱼一眼，嘀咕，“紧张什么呀，我又不会突然消失掉……”
女孩随手把手机搁在床头，走到客厅里，拧开了门把手。她吃了一惊，那个总是威风凛凛女孩正低着头靠在墙上，看起来无比地疲惫。她的长发凌乱地垂下来，像一蓬红色的枯草。
丹妮的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疲惫到极点的笑容来，“谢了……”
“丹、丹妮？”洛雨笙赶紧抱住她，“你没事吧？”
“洛洛……”丹妮忽然反手抱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沙哑，“我……”
她的指尖触到洛雨笙的脖子，温软如玉，甚至能清晰地感觉血液在动脉里流动。暴戾的因子忽然在身体里沸腾起来，仇恨吞没了她的心，有个声音在脑海里狂吼着说你为什么不杀了这个女人？因为她你失去了王的权柄！因为她你最好的朋友才背叛了你！
如果……
她不存在的话……
丹妮低下睫毛，无声地笑着，心想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丑陋吧？她承认自己被扭曲的杀心控制了，可她无法抵抗，指节里发出一串轻微的爆响。
“啊！好烫！”
洛雨笙忽然惊呼一声，把手背靠上了她前额，眼神焦急，“丹妮，你是发烧了吧？不行，我还是得陪你去一趟医务室！”
“喂，你……”
那一刹，丹妮凝视着那双无垢的、满怀关切的眼瞳，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洛雨笙的错。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凭什么要为自己的痛苦去死？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丹妮莉亚！”她紧紧地攥拳，指尖刺破了掌心，“别傻了……就算杀了她夜王也不会回头啊！那个一根筋到死的家伙，是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啊……”
“诶呀，一点小感冒而已！去什么医务室嘛？”
“我没事的！你看你看啊~”丹妮跳起来转了个大大的圈，努力挤出笑脸，恢复成以往那一幅满不在乎的劲头，“喝点热水，好好休息一晚上就好了嘛。”
“真的吗？”洛雨笙有点迟疑。
“真的啊！婆婆妈妈的！我能有什么事儿？”丹妮捂住耳朵以示不耐，一甩手，自顾自地朝房间走去，“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可是……”
这女孩动作太快，洛雨笙伸出去挽留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只好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看着丹妮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错觉——
很快，她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
第二天。圣谢菲尔德商学院，女生宿舍。
“丹妮，精神一点啊！”
上午十点，洛雨笙就把丹妮从床上拉了出来，把一件羊绒格纹裙压在身上比着，“快来帮我看看，这件怎么样？好看吗？”
“啊？好看好看可好看了……”丹妮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哈欠~我说洛洛啊，你难道不会困的吗？昨晚不是视频到两三点才睡吗？怎么这么有精神。”
“唔……我也不知道呢。”洛雨笙双手交叠，按在胸口，唇边扬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意，“明明睡得很晚，可是就是很有精神啊！”
“哈欠~知道啦知道啦，”丹妮单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不就是谈个恋爱吗？瞧你那幅没出息的样子……”
“拜托，丹妮，这可是我第一次约会啊！怎么样也会紧张的吧？”洛雨笙抓着她的双肩，恳求，“帮个忙好不好？你看我现在这一身可以么？”
“可是大小姐，我现在真的很困诶……”
虽然嘴上很嫌弃，丹妮还是抬起头，对少女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圈，“莫兰蒂色针织衫、深灰色羊绒格纹短裙和同色的兔毛短靴……很温柔的穿搭，没毛病，不过再搭一副耳线就更完美了。”
“真的吗？”洛雨笙一阵紧张，连忙去翻化妆盒，“那我现在就去找找……你觉得这副怎么样？或者这副？”
“喂喂……你真的没救了诶！”
“谁没了谁不能活啊？就为了个男人至于么？出息一点好不好？”看着室友一幅忐忑不安的样子，丹妮一屁股坐倒在床上，端起水杯，“要我说的话，你这么穿还能穿出一朵花儿来？多往胸前垫两个垫子是正经！”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洛雨笙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强调，“丹妮，你到底对祁夜有什么意见啊？他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呢！”
“噗……”丹妮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她撇了撇嘴，心想拜托，你才认识那家伙多久？姐姐我和他一起长大的诶！一起钻过红灯区的好么？那混蛋明明就最喜欢胸围傲人风情万种的御姐好么？盯上了就一定要弄到手的那种，还对我炫耀过睡到的女人身材多正点……
她坐在床沿上，百无聊赖，看着少女为修饰自己匆忙地跑来跑去，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淡定。心里不禁有一点点酸，又涌起了一阵温暖的感动。
不过，我想，夜王大概真的是想收心了吧？因为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孩付出那么多真心啊……爱得用尽全力那样，勇敢又卑微，连当年的赛娅也比不上。
洛洛，你一定不知道吧……
他是真的……太喜欢你了啊！
“就这样吧……也算是达成了一个目标。”她觉得心里有一点空，还有一点冷，嘿然自嘲，“至少……你们可以在一起啊。”
红发女孩关上房门，靠在门框上，喃喃地自言自语，“妞儿，既然都已经付出那么多了……”
“那就……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