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在天国长大的孩子啊……对他而言，人间根本就是一个地狱。
“可是妖狐，你大概死也不会相信吧？”祁夜在心里笑了笑，“那个让你魂牵梦萦、死不瞑目的天国……被我亲手背弃了。”
“而我放弃神之右手的荣耀、甘愿堕进地狱，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的心。”
——高浓缩的C4炸药爆炸，整个舞厅顿时化作了一片火海。
这一刹，一分钟以前还在惬意品酒、舞蹈、调情的男人和女人们都被火光吞噬，集体发出最尖利的悲鸣。他们作为“人”的意义被暴力一瞬间抹杀，女孩们诱人的长腿、妩媚的眼波和丰盈的乳胸都不复存在，化成了耀眼的飞灰。
全世界最辉煌的交响乐……死神的悼亡曲！
祁夜翻身跳上钢骨，按住左臂，伤口被巨力撕扯得更深，血涌如泉。他觉得脑海里一阵眩晕，隐约想起那群女孩里有一个就是之前爬上天台、和自己搭讪的。被烈火吞噬时，她姣好的面孔扭曲如恶鬼。
如果答应了那个暧昧的邀请，也许他们此刻已经相拥着入眠了吧？
我……还真是个满身血腥的恶魔啊……
呵……阿笙，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拥抱你呢？
原来如此……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的痴心妄想吧？
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了一股毁灭般的巨力，震得祁夜几乎灵魂出窍。他条件反射地贴地一个翻滚，眼前一黑，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啧，居然这样都没死……”
深紫色Lolita裙的女孩踩着钢骨，手里提着一根粗大的水泥杆，以和年龄绝不相称的冰冷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祁夜剧烈地喘息，不答。来自星燧同盟的超合金内甲救了他一命，但金属已经被片片震碎，完全嵌进了他的背肌。不用看也知道，背上的皮肤全部被划开，浓腥的血正缓缓流遍全身。
“感谢那只可爱的小狐狸，”格拉托妮眯眯眼，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来，“如果不是他的话，我还真没信心杀了你呢！”
“堕月的……”祁夜看到了她手背上的纹身，瞳孔蓦地一凛，“教长？！”
“哦？知道得蛮多的嘛……”女孩一步步逼近，踩着悬空的钢骨，轻盈得好似一只灵猫，“亚当，协助我！别让这小子跑了！”
“明白了，教长阁下。”
拟人化的男低音在烈火上重重回荡，令他联想起了萝丝，“另外，芝加哥警方已经紧急控制了所有通道，请您注意隐蔽，不要被警方抓到痕迹。”
“放心，很快的……”
格拉托妮扔掉水泥杆，拽住一根钢管，缓缓将其拧了下来，“赶在哥哥来之前，我要亲自宰了他！”
祁夜看着这个女孩，看似天真无邪的外表，可实际上却是一头人形的野兽。他很快想通了对方的来历，和恩薇、拉斯特不同，她是堕月“人类清洗计划”的试验成品之一，拥有超A级实力的、生而完美的——人造人！
“还要顽抗吗，小子？”
格拉托妮冷漠地盯着他，小脸在火光中明灭，“先杀死A级杀手‘妖狐’、又受了我全力一击……你现在，大概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呵……”
祁夜慢慢擦掉了唇边的血，微笑，“杀你，还是没问题！”
“FUCK！你去死吧！”
格拉托妮瞬间被激怒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她的第一个动作竟然不是冲上前，而是一棍狠狠砸向祁夜脚下的钢骨！
“轰隆隆——”
剧烈的撞击下，无数钢筋分崩离析。这幢大楼的设计者永远想象不到，十二级防震的金属结构竟会在一个人类的肌肉和骨骼下碎裂，化成了成千上万锋锐的碎片！
大地一片焦黑，残存的金色火焰还在跳跃着，舞厅从纸醉金迷的天国化为了地狱。祁夜和格拉托妮同时落地，对他们而言，这种程度的冲击不能造成任何威胁。两人同时以目光锁定对方，宛如猛兽林中相逢，彼此展露出尖锐的獠牙。
同样的怪物，同样的兵器，从同一个地狱里诞生的……魔鬼！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好……”
格拉托妮缓缓握拳，浑身骨骼都在发出暴戾的微响，低吼，“听着，血债血偿！”
“废话太多了，”祁夜收紧还能动的右手，冷冷地说，“小鬼。”
对他而言，此时的情形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刺耳的警铃声传入耳膜，楼下几百支枪锁住所有出口，火力之强足以把人瞬间打成筛子。如果再拖一段时间，警方、甚至是军队完成包围，他必将彻底失去突围的机会。
快……必须快！
格拉托妮不再说话，嘴唇紧抿，瞳光像猎食的鹰那样锐利。她加速俯冲，一记暴力的膝撞狠狠砸向祁夜胸口！
祁夜双臂交叉格挡，连退卸力，那股巨力就好比一发手雷在胸口炸开！一击不中，女孩如行云流水般翻身，从刁钻的死角再度袭来。深紫色的Lolita裙在火光中盛开，飞扬起落，像是从地狱深处绽开了一朵血腥的花。
这是一种俄罗斯搏击术，由前苏联秘密机关“克格勃”发明，用来训练精锐的特工们。魁梧的俄罗斯男人很难流畅运用这种格斗术，但在格拉托妮手里，它轻灵得像是一种华丽的舞蹈，带着致命的妖艳。
可即使如此，格拉托妮依然没能取得真正的上风。与表面的气势汹汹相反，她心中满是惊骇，一股致命的威胁感始终盘踞在心口，冰冷得刺骨。
“难道是……”她在心里想，“传说中，中国功夫的‘听劲’？”
听劲——对于这个词，就连堕月的武学教官也无法准确形容。因为那并非一种技巧，而是一种超级高手独有的境界。当一个人的功夫登峰造极之后，出招无需用眼睛去看，在拳脚相接的刹那就能预判敌人的行动。这种境界只存在于传说中，对绝大多数杀手而言，它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格拉托尼明白了。即使只剩下一只手臂，这个男人也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只致命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