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祁夜一分分收紧了手劲，女人的喉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会不会下地狱不知道……”
“但是你……现在就该去了！”
如飞速蔓延的毒草一般，残暴的杀机从心底滋生，瞬间控制了整颗心脏。他回想起过去那些血火同燃的岁月，杀戮的痛楚和喜悦同时涌入颅腔，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猩红所笼罩，犹如炼狱。
这一刹他不再是祁夜，不再是慵懒的、仿佛万事不萦于怀的大男孩，而是那个冷血无情、站在黑暗世界最顶峰的魔鬼……夜王！
因为被杀意冲昏头脑，祁夜其实已经听到了汽车熄火的微声，却大意地忽略了。“杀了她”这个唯一的念头充斥在大脑里，他握紧刀柄，刃口亮起一抹灼眼的血光。
“去死吧……”刀刃狠狠扎穿了司徒旭儿的心脏，鲜血喷溅，“贱人！”
一股剥夺生命的快感涌遍全身，祁夜抹去脸上的血，英俊的面孔妖冶如鬼魅。他并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一个人推开大门，直面这人间地狱般惨烈的一幕。
而那个人就是——洛雨笙！
“咣当——”
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回声。祁夜转过头，浑身忽然一阵战栗，狂热的紫瞳好像瞬间被冰封了，只剩下一片彻底的空白。
“阿……阿笙？”仿佛天灵盖被人狠狠砸了一棍，他眼前一片剧烈的眩晕。
“你在……你在干什么？”
面对这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一幕，洛雨笙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她扶着墙壁，像是离水的鱼儿那样大口大口喘息起来，脸色惨白，眼瞳里一片惊恐的灰白色。
“阿笙，你听我解释……”
“你在杀人！虐杀活人！”洛雨笙起身大喊，瞳孔因惊怒而雪亮，“你疯了……祁夜，你完全疯了！”
“不是的阿笙！不是的！”祁夜一下子冲过去，把她紧紧拥进怀里。他的心完全乱了，语无伦次，“不要走……求你……我只是因为……因为那个女人侮辱了你……所以我才……”
“因为我？你说是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洛雨笙心都冷了，全身血气翻涌，“那我真的要谢谢你了……维尔诺斯！”
这一刹，她完全相信了亚历山大的话。在亲眼见证这残酷的一幕以后，她已经不能不相信，她的爱人，其实是一个毫无人性、连自己的血脉至亲都不放过的……恶魔！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阿笙，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祁夜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颤抖，眼神惶恐而悲伤，“我只不过是……想保护你啊！”
被他抚过的颊上传来一抹温热，洛雨笙伸手摸了摸，摊开，掌心里一片刺目的猩红。
“血……这是血吗？是司徒旭儿的血？还是——被你杀死的其他人？”
“祁夜，不要说了……够了！”
她猛地从他怀里挣脱，一步步缓慢后退，眼神冷得陌生，“现在，这个样子的你……让我怎么相信？”
月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冷冷的，让这个男人的每一寸肌肤都寒冷如玉石。滴血的刀，瑰丽而妖冶的紫瞳，再加上一身纯黑色的长风衣……他确实太像恶魔了，一个虐杀人类、肆意剥夺生命的……
魔王！
“呵……”
“没错，你说的都对。我就是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死一样的寂静中，祁夜居然低低地笑了，“我滥杀无辜，残酷虚伪，连自己的血脉至亲都可以下杀手……我做过的坏事，比你想象中还要多上一千倍、一万倍。”
“所以呢？洛雨笙……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他缓缓举刀横在脖子上，微笑，眼神灼亮如烈火，“怎么，要我死么？”
“好啊！你开口啊！”
刃口往内逼近一寸，一层血色染过刀身。祁夜踏前一步，抓着她的肩膀，一字字说得压抑而疯狂，“来，阿笙，只要你点头……”
“——我现在就可以去死！”
“……疯子！”
似是被那双紫瞳里的炙热灼伤了，洛雨笙浑身一颤，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像是耗尽了一生的力气那样，她扶着门框，遮住脸，声音里透出无比的疲倦与绝望，“够了……祁夜……真的够了。我不是神，没资格让你去死……”
太累了，真的太累太累了。她已经不想杀死任何人，只想快点从这个噩梦里挣脱出来。
呐……
祁夜……
记忆里那个温柔体贴、站在漫天星辰下向我求婚的你……和眼前这个满手血腥、视人命如草芥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但是，至少……我还想决定自己的人生。”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死死咬住下唇，泪光晶莹闪烁，“我能做的，大概就只有一件事……”
“抱歉，我们……分手吧！”
这一刻，她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俊美到不真实的王子撕下假面，恶魔展开黑色的骨翼，天地倒悬，人间化成了一片血色的地狱。
“咣当——”
“你说什么？”从不离身的折刀锵然落地，祁夜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懂那句话里的含义，“阿笙……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
终于的终于，眼泪还是漫过了眼眶。她竭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一字一顿，“祁夜，我们结束吧。”
我曾经多么希望，你可以牵起我的手，一生一世都不再放开……
原来终究是奢望啊……只是一场美丽的幻梦，仅仅三天，就已经支离破碎。一切美好都化作了尖锐的刀锋，刺进心房，鲜血淋漓。
“结束？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
“怎么，洛雨笙……”祁夜低低地笑着，猛然发狠把她摁倒在门板上，“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恶心？”
“是……”洛雨笙被他勒得肩膀生疼，说得清晰而缓慢，“祁夜，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呵……阿笙，别傻了，我怎么舍得让你走掉呢？”
洛雨笙从没有在这张总是漫不经心的脸上见过这种神情，带着迷恋，又像是要咬碎钢铁。祁夜吻了吻她的嘴唇，低声说，“哪怕我的爱让你窒息也无所谓……哪怕下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听着，洛雨笙……你是我一定要得到的女人！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怀里！”
他在她后颈上用力一扣，后者瞬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