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祁夜……”洛雨笙不自然地转开话题，脸色如醉酒般晕红，“你到底想在这里待多久啊？”
“干嘛这么急着走？”祁夜慵懒地晃着酒杯，在夜风中享受着酒香，“怎么，不觉得这里的氛围很好么？”
氛围？洛雨笙一怔，目光在四周漫漫地扫视了一圈。粉紫相间的彩色灯光下，客人们惬意地坐着，三三两两，弥漫在空气里的氛围闲适悠然。
没有想象中的不良少年和吸毒少女，客人们多是一对对窃窃私语的情侣、来享受片刻休闲的上班族、许久不见叙叙旧的年轻朋友。虽然有“夜遇”这么一个暧昧的名字，但它其实是一间静吧，不为提供艳遇，只为了给这座城市里来往匆匆的行人们一个小憩之所。
“这是……静吧么？”洛雨笙问。
“不然呢？”祁夜喝了一口酒，随口反问。
“可你看起来不太像会喜欢静吧的人。”洛雨笙心里忽然微微一动，试探着问：“祁夜，你该不会是……故意选了这里吧？”
“怎么可能？”祁夜语气轻松，却下意识扭开了脸，“随便选了一家而已，没想到居然是家静吧。”
“真的？”洛雨笙狐疑。以这家伙表现出的对酒吧的熟悉，应该是标准的夜店浪子吧？这种人难道连静吧和闹吧都分不清楚么？
“咳，当然了。”祁夜咳嗽了一声。
他确实是个女人缘奇佳的浪子没错，但所谓浪子，目的从不是恋爱而是勾引女人上床。如果遇到太难缠的女孩他就会果断放弃，反正北美春情寂寞的漂亮姑娘那么多，大不了换一个猎物就是。实际上，祁夜连一次正经的恋爱经历都没有，对付女孩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老练。
尤其是这个女孩还是他在意的人……
但维尔诺斯少主是何等人物？毕竟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面不改色，迅速带过了话题，“你准备一下，我们大概很快就要回北美了。”
“这么快？”洛雨笙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脸色微变，“可是环泰这边还有很多事没解决，我知道你和洛基少爷达成了协议，可你确定能搞定么？”
“确定？呵，小女孩……”祁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地说，“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一定的，无论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别人，在结束以前，没人能保证一定会有好结果。”
“但是，难道因为得不到确定的答案，只是这样就不去做么？”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我和你一样，不可能预知未来，我能做的也只有竭尽全力前进。仅此而已。”
“可、可还是太危险了啊……”洛雨笙又把那个疯狂的计划回想了一边，脸色依然没有缓和，“祁夜，你这真的是在赌博啊！”
“没事啊，”祁夜轻描淡写地笑笑，“我运气一向都不错的。”
“好运气总会用完的！”洛雨笙摇头，“我小时候住在香港，离澳门不远，周末偶尔也会过去看看。”
“澳门是一座有名的都城，每年都能听见很多赌王崛起、一夜暴富的传说，刺激得后来者们前赴后继。”她轻轻出了口气，抬起眸子，“可是没有人关心那些旧的赌王去了哪里，是不是？那么多风云人物，好像一个个都人间蒸发了。”
祁夜一愣。
“你没察觉到么？赌是会让人上瘾的啊！”洛雨笙盯着他的眼睛，眼神诚恳又迫切，“你一直都是赢家，会越来越迷恋那种把敌人踩在脚下、对一切都生杀予夺的快感，也就越来越不能自拔。”
“赌来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就算你从来都逢赌必赢，可一旦输了一次，也许就会丢掉性命了啊！”
“呵，输了就会死吗……”祁夜垂下眼帘，低笑。眼神藏在睫毛下的阴影里，波光明灭，看不分明。
“喂，洛雨笙，”他十指交叉着，忽然抬头问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
“如果你死了……”洛雨笙深吸一口气，挑衅般对上他的眼神，“我马上就会忘掉你！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都不会犹豫！”
——所以，你千万不要死啊。她默默吞下了后半截话。
“是吗？”祁夜沉默下去，黑瞳深处仿佛涌起了一丝空蒙的雾气，许久没有说话。
他抬头，忽然冲她淡淡地一笑，“那样最好。”
感觉到这句话里隐约有苍凉之意，洛雨笙心底一颤，诧异地看向他。她想以祁夜的情商应该不至于听不出她的意思，可她又莫名惶恐，好像有什么东西冥冥中断开，就要失去什么了。
“那个，其实我是想说……”洛雨笙开口想要辩解。
但她的声音被一曲高亢婉转的歌剧《蝴蝶夫人》打断了。这是祁夜的手机铃之一，最特殊的一个铃声，也是他一直在等待的那个铃声。
“喂，”祁夜接了电话，“搞定了？”
“废话，世界上有我搞不定的事么？”王女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自负。
“嗯，做得好。”听到结果后祁夜就没兴趣再说下去了，随口敷衍，“不愧是我的搭档。”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我是你的搭档啊，维尔。”地球的另一端，王女翻了翻白眼，“mmp每次都是这样，辛苦归我，风光归你……喂，你这家伙现在在哪潇洒呢？”
“一家露天酒吧。”
“啧，果然禽兽得毫无底线啊。”王女啐了一口，随口问，“一个人？”
“不，”祁夜挑了挑眉，“和她一起。”
“哇，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么？知道么？维尔，你现在简直变成一个热恋中的小男生了诶！”她坏笑起来，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也对呢，在别人手里变得风情万种的姑娘再好，又哪比得上在自己手里变得风情万种的呢？”
“喂，与其八卦我，”祁夜哼了一声，“不如先管好你自己吧？”
“好啦，不打扰少主你和漂亮女生花前月下喽。”听筒里，对方淡淡含笑，“不过记得不要太沉迷了哦……今天给别人发的狗粮，总有一天会变成玻璃渣，自己再咽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