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彧闻言难免在心里感慨,若说那些女子们是为了追着看他,那他还尚能接受。可是骆千依说那些男子们在雪地奔跑也为了看他,就令他反感了。
因为他几年前陪夏玦去盛城西街与当今太子妃王珺卿相见时,那也是有不少的美女们追着他们跑的。
顷刻间就将西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一堵,就把王珺卿乘坐的马车也给堵住了。任凭相府的人如何吆喝,那马车都是无法再前行半步的。
面对飞蛾扑火般跑上前来看他与夏玦的女子们,以及堵的他都找不着出口的西街。他那时才领悟到一个道理:
长的美,有时也能成为一种负累。
“王爷?”
骆千依见夏彧似笑非笑,似是在出神儿,便戏谑的说道:“太守大人的府邸怎么不在城中?而是在城郊。”
眼看马车都又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没到太守大人的府上。
她只是不好说,她真的饿了。
夏彧闻言,便将马车上的点心递给她,安慰她道:“孤王让煊逸军将士们留在城中为百姓建房,可不想在城中打扰他们。”
哪怕是廓酝郡太守,也有他分内之事。
为了让宛城在年前就重建好,夏彧的十二位精英护卫也留在了城中,尽他们的微薄之力。
姬放、夏宸留在太守府休息。
有姬放在,姬颜颖肯定也在。
这才是夏彧带着骆千依去城郊小木屋的原因。他不跟她讲,因为他觉得这并不是多大的一件事。
马车在廓酝河边的一处小木屋前,停下了。
马夫下车后,恭敬的行礼,并和其他两位伙计帮忙搬马车上的木箱。
木屋中走出一对中年夫妇,恭敬的行礼道:“恭迎景王爷,恭迎王妃娘娘。我们已经备好了饭菜,还请王爷和王妃娘娘进陋室用膳。”
“多谢。”
骆千依微微颔首,轻声道。
此处小木屋虽说也在廓酝河边,却离无忧师太们先前住过的小木屋,有几百里之遥。马夫和屋主人都不敢接近旋风藏獒,是骆千依亲自把它牵下马车的。
藏獒刚下马车,黑黑的皮毛上就落下了好些的雪花。
它猛地甩了甩嘴角,与骆千依戏耍,完全没有想随她进后院的意思。夏彧冰眸幽光微沉,只对旋风藏獒摆了摆手,它便乖乖的随骆千依去后院杂屋了。
鹅毛般的飞雪落在夏彧的长袍上,他跟着骆千依走到了后院杂屋,与她一起关好了藏獒。试着推了下窗户,发现能从窗户处为藏獒送吃的,这才放心的带着她一道回屋去。
小屋的女主人准备好了洗脸帕,为骆千依端来了热水。轻声道:“王妃娘娘请慢用。我们廓酝郡到了冬天就这样儿,冷。”
“还好。”
骆千依洗了把脸,回答道。
她跟着热情的女主人走进了小木屋的大厅中,见到夏彧与屋子的男主人正围坐在火盆边聊天。
火盆里的火燃烧的都够旺了,那男主人还拿着火钳往火盆中加炭。夏彧淡淡的笑着,说道:“叶叔,不用加炭了。”
“北疆雪地一入冬就冷,我在这地方生活了好几年都没怎么适应,何况王妃娘娘还是南余人呢。”他浓眉下的深遂的眼眸里,流露出了一丝欣喜。
说他自靖王爷去世之后,就再没回过盛城老家了。
“今天能在北疆雪地见到景王爷和景王妃,还真是我叶某人三生有幸了。”
说完,叶叔就和叶婶招呼夏彧及骆千依到餐桌边坐,满桌都是盛城口味的佳肴。叶叔为夏彧斟上了美酒,再为他自己倒了一杯。
第一杯酒,他们一起敬了已故的靖王爷。
“王叔,我们煊逸军终于大获全胜了。”夏彧端着酒杯,浓密深重的长长的睫毛,掩去一对冰眸。
骆千依无法看清他眸底所隐藏的光,但能从他严肃的表情上,读懂他此刻的心情。她想,他一定有好多的烦闷与不快,想与坐在他对面的叶叔讲。
叶叔名为叶恪故,是靖王爷夏遥生前很器重的一名副将。他曾经伪装成独臂商人,潜伏在北洛国生活了约莫一年,为煊逸军搜集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这次战胜北洛军,也有叶恪故的功劳。
比如北洛军的粮仓的位置,以及他们精锐部队的安营扎寨之所。这些,都是叶恪故帮忙打探到的。
伪装成商人生活在北洛国的那一年,让叶恪故的北洛话说的分外地道,因而他潜伏在阿罗耶身边的一个多月,是没有任何北洛军怀疑他身份的。
因为北疆地处边境,哪怕正在交战的两个国家,也是有可能通婚的。
比如,抢来的新娘。
“我对阿罗耶说,我父亲是北洛人,母亲是煊逸人。她是被我父亲抢去的新娘,阿罗耶深信不疑。”叶恪故提起阿罗耶时,说阿罗耶私底下也提过景王爷。
“他如何提到我?”
夏彧深如幽潭的眸底,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问道。
“回景王爷,阿罗耶说景王爷一个煊逸人,却能把皮鞭用的很好,实属难得。”北洛有了他阿罗耶,奈何煊逸皇朝还有个景王爷夏彧。
闻言,夏彧眸光微微一沉,道:“似乎他这番话,当年完颜萨改也对靖王爷讲过。他说既然有他完颜萨改这种草原英雄,奈何还要有靖王夏遥那种战神?”
叶恪故眸底掠过一丝不屑,道:
“完颜萨改不配与靖王爷相比,他太卑鄙。若不是他放阴招谋害了靖王爷,那北洛贼子们只怕早被靖王爷带领煊逸军赶跑了。”
哪里会给他们几年的发展机会?
夏彧莞尔一笑,“那是必然。”
语毕,夏彧看了眼坐在他身边只顾低头吃饭的骆千依,眸底掠过一丝怜惜与无奈。他为她盛了汤,轻声说道:“尝尝。”
骆千依抬起头看着他,对他感激的笑笑。
品尝了口排骨汤,咸淡适宜,很符合她的口味。由衷的夸奖了句:“叶婶的厨艺真高。”
坐在骆千依对面的叶婶听后,唇角很快就勾勒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来。恭敬的道:“多谢王妃娘娘夸奖,民妇做的不过就是些粗茶淡饭而已,谈不上手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