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注意事项已经宣布完毕,现在可以开始报名了。嗯……对了,如果要离开的人可以去山门外等候,到时候自然有弟子带你们按批出幻阵外面……”
葛清勋话音刚落,脚下大多数人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而此刻,柳清河老爷子也走到了叶玄他们面前,看着面前两个孩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呀……唉!算了,既然祖师有话要见你们,那也是一件好事。只是这登云大典不比往年……你们还需要多加谨慎才是。”
“嗯……爷爷,你这是要去组织招收外门弟子了?”
“对,这一次师门为我准备了三千名额,还派了灵字辈弟子五十名陪我一起下山接手各地特案组的工作。这次好歹总算是没有白来一趟……看来用不了多久,爷爷我就可以顺利交班,然后回来看着你们两个了!”
说到这里,柳清河心里倒是为之安慰不少。他心里明白,这次师门是下了大力气来扶持外门的事务,一方面是因为外门弟子近年来损耗严重,大多数派驻的名额空缺需要更替填补;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有消息说近来南洋降教中人和东洋倭人一直蠢蠢欲动,隐世各派都互相通气已然达成了共识,计划派出大量弟子出世历练,其中隐含着却是警告的意思。
略微嘱咐了几句,却已经有几个弟子不断跑过来叫柳清河,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拍拍两个孩子的肩膀,自己急匆匆跟着来人往山门外走去。
叶玄转身刚刚要找灵瑞道人问报名事宜,却不料余清波和何清远带着几个老道一起走了过来,还没过来就听到两个老头在斗嘴,余清波兀自怒意未消地指着何清远道:“还不是你先与我搅闹……如今可好,让太上长老他们也无端插手进来,这可怎么办?”
“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莫不是你老兄不愿意让这两个孩子占个大辈儿……难道说他们能有机会让元婴上人指点,还算是什么坏事不成?”
何清远毫不示弱地反驳着,把余清波气得老脸通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一百多岁的人,每次一见面就吵个没完,自己不烦别人听着也早就闹心了。这在孩子面前,也不知道多少收敛一些……”
葛清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把两个人撇在了后边,带着几个师兄弟先到了叶玄两小的面前。
来的这几个全是掌门嫡系一脉的弟子,除开早就见过的洛清池和刚刚主持仪式的葛清勋之外,倒是还有几个清字辈的之前没有搭葛过的。
不过既然洛清池在,也就有人替叶玄一一引荐下来。
眼前来得这些,均为现在十六峰上的峰主,依次是神农峰的何清平,云台峰的聂清明,祭孤峰的许清华,飞仙峰的武清龙,乾元峰的古清明,黛萝峰的岳清雪,飞来峰的褚清黎,
九回峰的许清怡,落雁峰的周清琪,以及太伽峰的林清玄等十数人。
叶玄他们两个被这一大堆名字搞得有些蒙头转向,一时也记不住许多,只好按照门中规矩一律都以师叔称呼,好在柳清河本人在清字辈中排名第三,除了葛清勋和余清波就属他为长,叶玄他们这么称呼倒是也不为过……
来得这十几个倒是几乎占全了青城各峰领袖,其中四成以上全是女冠道姑,她们心知叶玄表现已经惊动了太上长老,于是便一个个把目光放到了柳若梦的身上。
其中黛萝峰主岳清雪位份颇高,忝居柳清河之后排行第四,虽然人已年近六旬,却是一副花信少妇的模样,人又慈眉善目,看着就仿佛观音菩萨临凡一般。
只见她上下打量了几眼柳若梦,不禁连连点头称赞道:“果然是玉洁冰清玲珑剔透的上佳资质,怪不得玉酩师祖她肯屈尊降贵刻意招揽的……就连我这里看着,也着实是心热得紧啊!”
旁边洛清池心里一动,立刻凑过来向岳清雪提议道:“若是四姐有意,老五我倒是不妨和这丫头说说,让她拜在你座下为徒如何?”
“那自然是好……只不过,要看人家小姑娘乐不乐意了!”
说着话,岳清雪把目光向柳若梦投注过来,满是期盼的眼神。
“这当口上……四师姑您敢收我?”柳若梦也不知为什么,却是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慈爱的道姑十分亲切,心里有些意动,却又犹豫地看了眼远远躲在了一边的那个封玉酩,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妨事,玉酩师祖她老人家平素与我最是交好,算起来也沾亲带故……你若是真愿意拜我为师,她那里自有我去分说,想来她不会有什么芥蒂的……”
岳清雪笑吟吟摇了摇头,看着却是不很惧怕封玉酩的样子。
洛清池见叶玄脸上露出了担心的模样,连忙凑在了他耳边解释道:“四姐她是玉酩师祖的外甥女,本来是已经定下了要拜在她老人家座下为徒的。只不过当年家里遭了难,我师父他路过时帮趁了些,也就阴错阳差先拜到了师父这里,当初因为这个事情……玉酩师祖她也是找掌门玉嗔师祖他大闹了一场,不过师徒身份已定不好更改,故而要说在那位的跟前最有面子的,还就属她的面子大嘞!”
叶玄知道这位五师叔如此煞费苦心,其目的就是在替他们打圆场。
虽然太上长老飞剑传书说是要他们去见面,可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这话是指叶玄,而柳若梦却在两可之间,未必一定要冒险去爬那个登云梯石阶的。
洛清池见叶玄微微点了点头,立刻便转身凑到了岳清雪耳边低声道:“四姐,眼下登云试炼危险重重,又难得这丫头有意……依我看,这事便定下来吧。俗话说,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依我看来,只她一个莫非还抵不上八九个资质普通的弟子吗?”
岳清雪看着柳若梦似乎有些心动,她反而急迫了起来。原本只是试探着问问,并无多大把握,却没想到真有这意外之喜降临,听洛清池这么一说,她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黛萝峰本来就早习惯了冷清度日,眼前像这好徒弟一个就已经足够我心满意足了,谁还耐烦去再惹那么多旁人来……你当我真像二师兄那样喜欢搭排场嘛?”
“那既然如此,若梦……你是否愿意拜我四师姐岳清雪为师呢?”
柳若梦看到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到了自己身上,不禁心慌意乱,下意识抓住了叶玄的袖子,低声问道:“小六儿……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我真拿不定主意了。”
“那要看你愿不愿意了……要我说你如果愿意,那倒是不妨答应下来。起码看着这位岳师姑她慈眉善目的,要比那位玉酩师祖鼻孔朝天的模样,怎么看也强上太多了嘛!”
叶玄这番话出口,柳若梦便不再犹豫,随即对着岳清雪跪下来拜了三拜,算是正式入了黛萝峰一脉的门下。
“起来,快起来,徒儿不用多礼……”
岳清雪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过来,居然还真就收下了如此佳徒,不由得心花怒放,一张嘴怎么也合不拢似的笑个不停,满脸都是幸福的样子。这边刚刚扶起徒弟,她便紧紧扣住了柳若梦的一只手,仿佛生怕一松手便让这天上掉下来的徒弟给飞了似的,让她紧紧跟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
眼见岳清雪居然轻轻松松捡了个便宜,周围几个师兄弟姐妹立刻不干了,他们一起围住了洛清池,一个个气势汹汹地叫道:“老五!你这分明就是在拉偏手……给我们讲清楚,是不是四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费尽心机得帮她……不行!我们几个的徒弟也得照着这丫头的资质标准来找,假如你做不到……莫怪我们非拆了你的清池居不可!”
“各位师弟、师妹……你们这不是难为我嘛?先不说像这丫头天生玲珑玉体的资质千里挑一、极为罕见,就单以她炼气二阶的功力,这眼前两万多人里有几个能达到的……嗯!倒是旁支长老们那边选送的大部分还符合标准,只要你们不介意……那要不,我去给你们问问看?”
“呸!你个老滑头倒是会打马虎眼。谁要去沾那些不明来路的……我等自家清清白白,谁愿意让那些邪里邪气的傢伙进到门下来?”
众人七嘴八舌一通数落洛清池,倒让葛清勋得了空,直接走到了叶玄面前。这个黑脸老道此时却是嘴角带笑甚是和蔼,浑然已经没了刚刚那严肃刚硬的模样,“叶玄,趁着那几个狗咬狗让他们乱去……你和我躲开点聊聊可好?”
“那自然是好,不过我得先去报了名才行……”叶玄看着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往山下登云梯入口涌过去,心里已经有点急切。他正想趁这空档去赶紧报名准备下山,却没想到葛清勋赶着这时候走了过来。
“你不用着急,我已经安排了灵瑞那儿替你办好了。放心,只不过几句话,不会占你太多时间的……”
葛清勋早看出来叶玄的意思,不由呵呵一笑。
听对方这么一说,叶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讪讪地搓了搓手,尽量克制住自己心急如焚的情绪,耐着性子静静站到原地,听这位执法长老有什么话说。
“我本来是不想要把这件事托给你,不过……眼下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也只能姑且一试了!”
葛清勋看着叶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木质的令牌递了过去。
“您这是……?”
叶玄一愣,下意识伸手接过了那牌子,看了看上面雕刻着古色古香的云纹,正中间一个獬豸蹲坐,体形如墨色麒麟,额生独角,双目明亮,是用火红的一对晶石镶嵌而成。翻过来背面,却是中间阴刻了一个寸余大小的正楷“法”字,上有狴犴兽头吞口,下有烈火图形修饰筑边。
“这个乃是我的执法令牌……我想托你这次在试炼中临时担任监察之职,所以此物必不可少。”
“我……大师伯,你这不是开玩笑吧?”听到这话,叶玄惊得手一哆嗦,差点把这令牌摔到了地上。
“我说过了,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把这重担压到你身上的……这次太上长老重开登云幻阵,这登云路上已经不比往年一般,可以任由我们筑基、金丹等随意出入,凡能进入登云梯上的最多不过炼气修士而已……虽然我和掌门师尊商议后提高了报名门槛,但终归还要小心提防有人违规私下做手脚,借这机会害人!”
葛清勋说着,冲身后那些直接推荐而来的子弟们瞟了一眼,然后又接着说道:“想必老三和老五提前也跟你聊过咱们青城眼下形势……如今我两个师叔联合了旁门十三洞的供奉,从大批附庸家族中选拔了众多子弟,暗中命其恶斗搏杀,其间生者百不存一,更私下里用了不少毒辣手段来打熬这些人选,所以你看到的那些个候选者莫不是都一个个目光歹毒、戾气冲天,既然从众多人中杀戮而出,只怕他们身上早就已背了不知多少条人命了……”
“那您大可以直接褫夺了他们的资格,何必非要这么周折呢?”
叶玄掂了掂手里那块沉重的令牌,心里是真的不愿意去接下这档子麻烦事情。
“事情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眼下他们并没有违反禁令,也没有公然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只能现场抓到,方能予以惩治。既然执法,那必然是要有真凭实据才可以……况且,我也需要对上下有个交待。”
葛清勋双眼直视叶玄,接着语带沉重说道:“这可是事关青城未来的大事,万万切不可马虎敷衍的……”
“依着您这么说,看来我是推不掉这任务了……”
叶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于是也不再多说,随即小心地把执法令牌收进了衣服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