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来,陆斜下楼来,发现关星落正牵着深深的手往门外走,深深还背着一个绿色的小书包,小短腿一甩一甩的。
现在才七点,这么早就去上学?
“关眼睛……”他叫她的名字,后面的问话也不接着说,就直直地盯着她的后脑勺,等她自己招供。
关星落起先装作没听见,陆斜又叫了她一遍,她才淡淡地瞥他一眼,然后状似无意地蹲下去,作势给深深整理衣服,口里不咸不淡地问:“怎么了?”
明知故问。
陆斜动了动嘴,忽然眼神一敛,没继续说了。
关星落也不想多做搭理,径直往外走,过玄关换鞋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我今天有早课,要早点出去,晚上再见。”
陆斜正扣着纽扣的手,稍稍一滞。
“嗯。”口气淡淡。
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又确实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关眼睛对他,要么黏要么闹,很少会用这种冷冰冰的口气和他说话。
陆大少有些头疼,甩了甩脑袋,不继续想了。
去盛美的路上,陆斜收到了林松榆的电话。
“哥,雅光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现在就等闫平彦上钩了。”
陆斜握着手机的长指一紧,“嗯,知道了,辛苦你了,松榆。”
“陆斜,你这什么意思?你给老子说清楚!”
“干活麻溜点,死木头!”
林松榆这才舒了一口气,“呼,这才舒服多了。哥,你这样跟我说话我就放心了。”
“……”
陆斜嘴角抽了抽,这一副骨头,从里贱到外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了,你在泰国那边怎么样了?于爽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哥,不好意思,曼谷这边市长的人一直在保护于爽,我们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嗯,无碍,”陆斜也不心急,于爽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你自己在曼谷小心点就好,注意盯着于爽,他迟早会回国的,我就不信市长能保护他一辈子!”
林松榆表示赞成,可语调一转,他突然口气斟酌着试探问:“哥,我们非得要死咬着于爽不放吗?他毕竟是于老的小儿子,将来也是要接管整个于家的人,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和于家闹翻啊!”
“林松榆,”陆斜口气一凛,嘴角也猛地下沉,“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就算是兄弟,我也不会给你留情面。”
男人的话不轻不重,却犹如冰川千累,仿佛连电流都被冻结。
在电话另一头的林松榆不敢再做声,只能弱弱地应一声:“是的哥,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陆斜揉了揉眉心,“嗯。”
两个人都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林松榆又故意挑了个其他话头,心不在焉地和他说了几句,想缓和缓和气氛,陆斜兴致不高,干脆直接说:“没事就挂了吧。”
林松榆怔了怔,还是应声:“好。”
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哥这一趟回国后,性子总是有些阴晴不定的,仿佛藏着很多心事。
他以前虽然脾气也不好,但还不至于这样反复。
林松榆挂掉电话,有些恼气地将手机往床上一丢,突然这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
苟彩手里端着一个小果盘,里面放着几块西瓜和芒果,她的嘴巴也一动一动的,在吃着东西,腮帮子鼓成一团,嘬得跟个小松鼠一样。
林松榆盯她一眼,眼神有些发亮。
泰国这边天气湿热,她就光着脚,穿着一件白色的小吊带,下身一条蓝色的牛仔短裤,长发披散在肩头,小脸素净。
明明只是很随意、很居家的打扮罢了,林松榆瞧着,眼睛却有些红,耳根子也有点烧。
尤其是她一靠近,白色吊带里面粉红色的胸衣若隐若现,更看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苟彩完全没有女孩子的自觉,三两步走过来,就直接扑栽到他身上,一只手还拿着一块切好的芒果,硬是要往他嘴里塞。
边塞边说:“林松榆,泰国的大芒果真的甜哭我了,你快尝尝嘛。”
她一条腿站地,一条腿直接搭在他的大腿上,半个身子都贴住林松榆,拿着果盘的那只手手肘压着他的肩。
这姿势,既不舒服又不纯洁。
林松榆皱着眉把芒果吃下去,“哎哟苟彩,我说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一点?”
苟彩冤枉,“我哪里不像女孩子了?”
说着,她故意挺了挺傲然的双峰,眼神里勾了个弯儿,朝林松榆抛了个媚眼。
“……咳咳,”林松榆干咳两声,“你……你就不能把东西洗完了再塞我嘴里来吗?”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而且我洗过手了,”说着,她又冲果盘里捡起一块,硬是要往他嘴里塞,“来,再吃一块。”
林松榆心里气啊。
这女人,人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倒是不小,模样看着有时候还挺可爱的,脾气倒是野蛮。
在泰国的日子,他可没少受她欺负,现在连她给他喂个东西,他都不敢不吃。
真是丧失尊严!
但是她小小软软的手,在他唇齿间流连的时候,他全身就像在被一团软绵绵的棉花轻轻碰着,林松榆倒还是不反感这种触感。
苟彩盯着他不断嚼动的嘴巴看了一会儿,微微张合,薄而有形,她看着,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苟彩是个行动派,想到做到,她放下果盘子,一只手圈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按着他的肩头,微微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林松榆被她的这举动弄得有些懵了,怔愣着不动,眼瞳也微微有些放大,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妇样儿。
亲完了人,苟彩又当成没事人一样,继续吃芒果,一边吃一边赞叹道:好甜!
林松榆还沉浸在刚刚的不可置信与无比羞耻之中,突然被这女人说了这么一句,他的脸色瞬间爆红。
那种感觉,就好像古时候逛完窑子的大爷,餍足之后,挑着小姐的下巴道:“姑娘,大爷我今天很高兴,下次还来关照你生意,你可得等着我哟。”
思及此,纵横情场多年的林少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被这个小女人压了气势。
“苟彩!”
一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