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几句话,字字如刀,刺在宣颐身上最痛的部位,那张冷艳的美丽脸庞上,血色一寸寸的流失,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夏橘生布满冷笑的脸,一股深沉的恨意从心底深处慢慢苏醒过来。
“夏橘生!”
燕珩一护着宣颐护得紧,岂能容忍一向忍气吞声的夏橘生这么放肆,当他咬牙一喝时,自己的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猩红而湿濡的液体溢流而出,将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渐渐染红。
他顺着手臂上闪着寒光的玻璃酒瓶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余影面无表情的脸,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燕先生……”余影缓缓出声:“上一次在百味楼,你害我姐流了血,这次是第二次,两次一起还,我这一下子,扎得应该不算深吧。”
燕珩一额际的青筋一根根直跳,巨大的怒火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他都已经快记不清楚了,上一次被人惹怒是因为什么,但这一次,他确实是动了真怒。
当他松开桑晚榆,抬手冲向余影时,一旁的夏橘生动作极快的挡在余影的面前,昂头对着他,一字一顿:“燕珩一,你想清楚!”
——你想清楚,对我动手的后果!
“夏、橘、生!!”
燕珩一怒极,每一个字皆是从他的齿缝间磨咬而出,还没等他想到如何处置夏橘生时,刚才偷溜出去给墨非离打电话的聂云翔重新回到包厢。
聂云翔看到他们几个流血的流血,受伤的受伤,再看燕珩一好像气到要对夏橘生动手的样子,聂云翔什么也顾不得了,撒丫子跑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燕珩一,喊声震天:“四哥,你冷静一点,千万别对小七动手啊!!!”
“滚开——”
燕珩一用力一甩,聂云翔一时没有防备,被他重重地甩开,可下一秒,聂云翔又抱了上去,“三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要是碰了小七,他一定跟你拼命!”
这三年,燕珩一陪着宣颐定居法国,并没有长时间留在国内,因此他不清楚,墨非离对夏橘生宠到了何种地步。
但上次在百味楼,燕珩一只是态度冷漠了些,就被墨非离冷声警告了,由此可见,他对夏橘生的感情可见一斑,只是到底没有聂云翔这三年来天天所见来得深刻……
讲真的,聂云翔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现在燕珩一要是碰了夏橘生一下,不管是碰得哪里,有没有留下伤疤……但只要是被墨非离知道了,燕珩一绝对讨不着好!
他碰一下,墨非离绝对十倍从他的身上讨回来,论起格斗术与拳技,除了在部队的左二哥可以和墨非离打个平手,其他的,全都不是墨非离的对手。
燕珩一听到聂云翔的话,才算是反应过来,他看着夏橘生,沉沉冷笑:“原来如此……”
原来她刚才说的那句‘你想清楚’,是警告他的意思,原来如此!
直到这一刻,燕珩一才算是彻底懂了,夏橘生已经不是原来的夏橘生,她身上带刺,身为墨家少夫人的她有了足够的资本,她与他们站在同一高度,想要她忍气吞声?那得看她给不给脸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呵,他懂了。
夏橘生并不理会燕珩一充满意味的假笑,她把余影拉到一边,叫聂云翔好好看着,随即,她又让桑晚榆松手,轻声说道:“学姐,谢谢你护着我,但宣颐姐对我并没有恶意,她只是跟我提了一下以前的事情,是我太过吃惊了……”
桑晚榆的手松开,指甲上染着宣颐的血渍,她拿纸巾擦拭的时候,听到夏橘生说的这番话,下意识的蹙眉,“橘生……”
不是她看不起橘生,而是一张白纸的她,压根就不是宣颐的对手。
虽说宣颐找上门来了,她一味的躲避不是什么办法,但如果明知她来者不善,为何还要主动迎上去呢?
夏橘生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没事的……”
话音未落,余影伸过来一只手,将她往旁边狠狠一拽,丽颜泛青,咬着牙说:“你是不是有病,这女人明摆着来找茬的,你还要跟她谈?谈个屁啊!”
余影一急之下爆了粗,朝宣颐看过去一眼,充满尖锐的敌意。
宣颐在心里冷笑,将手里的纸巾扔掉,旋即,她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去,好像夏橘生跟不跟过来,她无所谓一般……
或者,换一种角度来看,是她心里笃定了夏橘生会如何决定。
毕竟,这个世上没有谁愿意当一个傻瓜,被人傻傻地蒙骗在鼓里,以前是没有这个机会,但现在,这个机会送上门来了,那么无论如何,也是不能错过的。
夏橘生所有的心神,已经被宣颐刚才话里提到的‘孩子’二字给勾去了,所以,宣颐一离开,她急急地拨开余影的手,话也没有说一句,拔腿就追了上去。
“夏橘生……”
余影气得在后面跺脚,心里痛骂傻子傻子,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
这会儿,桑晚榆倒是冷静下来了,她拉住余影,心平气和地说了句:“只有终日做贼的,没有终日防贼的,有什么事情搞清楚也好,早点把底牌翻出来,橘生也好知道对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还能是什么主意……”余影话里带着尖刺,冷笑道:“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一个女人若是想当小*三,什么道德什么礼义廉耻,她通通都丢到脑后了,可笑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还有男人瞎了狗眼,死心塌地的跟着……”
燕珩一正坐在沙发上包扎伤口,冷不防地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一停,下一刻,他站了起来,冷声喝道:“你们知道什么!墨太太的位置本来就是颐儿,她现在只是想取回原本属于她的,何错之有!”
“呵,燕先生这话说得好笑……”余影说话像放炮仗,噼哩叭啦,语速极快,“这世间没有什么本来,就属于的,大家伙都挺忙的,只看结果,我所看到的结果是,墨非离娶的女人是橘子,橘子是名正言顺的墨家太太,至于那个宣颐,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第*三*者罢了,哦,还是一厢情愿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