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锦笑了笑:“那就好,江江是我们盛家的人,希望以后夜少爷能多点怜香惜玉的心,否则。”
顿一顿,“我可再不放心让她跟你单独出来了。”
他这笑容,凉意渗人。
然后也不避讳,就这么拉过了黎江江的手。
在手被他牵起的一刻,黎江江仿佛全身过了电一般,夜曜扬还在啊,三叔怎么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
而她回头忌惮地看了夜曜扬一眼,这一眼就被盛淮锦误会了。
没良心的丫头,那个男人害她摔马,她还这么念念不忘,这点痛都不够让她长记性么?
无名火又烧了起来,盛淮锦看到夜曜扬的马还乖乖站在原地,一挥手中的马鞭。
马儿抬起前蹄,不做停留地飞奔了出去,朝着林子深处,一晃眼就跑不见了。
夜曜扬眼皮一跳。
盛淮锦说:“夜少爷这匹马应该是太过疲劳了,你回去再骑它也是徒增危险,不如让它自己去吃点草吧。”
夜曜扬嘴角抽搐,咬着牙道:“还多谢盛先生的关心了。”
“夜少爷不必客气,你既是我未来侄女婿,关心你也是应当的,想来夜少爷打个电话,马场的人应该能很快再给你送匹马来,我们就先走了。”
这一次,黎江江享受到了绅士的对待,盛淮锦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托着黎江江的腰,将她给推了上去,紧接着自己翻身上马,马儿很快驮着他们二人离开。
而站在原地的夜曜扬,信以为真地打电话给马场,10分钟过去,20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以后……
这片荒凉的树林好像彻底被人遗忘,刚才电话里信誓旦旦说马上给他送马的人压根不见踪影。
“该死的!”夜曜扬忍不住咒骂出声,一定是盛淮锦搞的鬼。
……
和盛淮锦共骑一匹马的感受和夜曜扬完全不同。
她坐在夜曜扬的身后,只觉得自己随时随地会被他给甩下去,满心满眼都是慌张和害怕。
而此刻,她坐在前面,盛淮锦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双手绕过她的腰身牵住缰绳,她整个人是坐在他怀中的。
这个姿势非常的浪漫,让她感觉无比心安。
她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心,感受着马儿在林间自由地奔跑。
闭上眼睛,呼吸里全是大自然干净清爽的气息,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轰隆隆……”
一道闷雷劈头响起,惊了黎江江一大跳。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害怕打雷,但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就往盛淮锦的怀里躲去。
又是轰隆一声,郊区的天气在顷刻间变差,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闪电。
黎江江尖叫了一声,坐在她身后的盛淮锦能感受到她此刻在浑身发抖。
雨幕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他们还在树林里,遇到雷雨天气很是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雷劈到。
他夹紧了双腿,鞭子在马屁股上一抽,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驾!”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太危险了。
盛淮锦这一个加速,黎江江更是摇摇欲坠起来,她惨白着小脸,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有我在,别怕。”
盛淮锦快速地抽手在她身上拍了拍,温声安慰。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惧怕打雷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莫非是他不在的三年,她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从而成为阴影了?
“三叔。”黎江江的声线都在颤抖,听到盛淮锦的安慰,更加伏低了身子往他身上靠去。
大雨滂沱,冰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两人的身体,而盛淮锦的体温,就像是唯一的温暖来源,让她紧靠着舍不得离开。
……
两人在十几分钟后到达度假村的酒店,浑身都湿透了,连头发丝上都能挤出水来。
盛淮锦将她抱下马,匆匆往酒店里走去。
电梯里,盛淮锦打了电话让人送衣服来,一进房间,黎江江就阿嚏阿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将暖气打开,盛淮锦沉声:“把衣服脱了。”
黎江江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说:“三叔你只开了一间房么?”
听着她的话,盛淮锦好气又好笑:“都成落汤鸡了,还跟我别扭什么?赶紧脱下湿衣服,小心回头感冒。”
说话间,盛淮锦已经先行一步地将自己的骑马服脱下了。
他内里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衫,湿透的白色布料成了透明色,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胸前健硕的肌肉,还有两颗调皮的红豆,竟也不知羞地印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见着盛淮锦发呆,黎江江的脸色爆红,慌忙转过身去,小跑着溜进了浴室里。
“砰”一声,关门的力度有些没控制好,动静有些大。
然而再大,也大不过她自己的心跳声。
望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盛淮锦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湿哒哒的衬衫穿在身上很是难受,他动手脱去了衬衣,直接光着上身坐在了地毯上,打开电视,转到体育频道,正好在播放一场网球赛事。
不知不觉间,一场比赛结束了,浴室里却没有什么动静,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是躲着不敢出来了?
她再这么拖延下去,他倒是要感冒了。
关了电视站起身,盛淮锦坐过的地方一滩水渍,扭了扭浴室门,被锁住了打不开。
他敲门:“丫头,开门。”
敲了几声不见回应,他开始着急起来,转身去房里找到了钥匙。
门打开,氤氲的蒸汽扑面而来,湿漉漉的带着玫瑰的芬芳。
精美的瓷白浴缸里,黎江江白皙柔美的身段浸泡在水中。
她交叠着一双莲藕般的白臂,脑袋枕在上面,趴在浴缸边上,露出整个无瑕如玉的美背。
她应该是擦了沐浴露的,只是泡沫在水中飘得久了,都消融了,盛淮锦这么直接闯入,无疑是把水中黎江江的身子看了个全。
“丫头,醒醒。”还好她是趴着的,不然岂不是前面都给他看光了?
盛淮锦突然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有些乐了,也不知道刚才在外面扭扭捏捏不肯脱衣服的是谁,这会儿倒是光明正大脱光了给他看。
伸手试了试水温,都有些凉了,怕她这么睡下去真的要感冒,盛淮锦也不再犹豫,从架子上拿了条浴巾将她裹起来,然后抱着放到了床上。
鼻子有些痒,他穿着湿透的裤子那么久,饶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给黎江江盖好被子,他就赶忙去浴室洗澡了。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了,窗外电闪雷鸣,黎江江睡了没多久就惊醒过来。
一看自己躺在床上,脑子里懵了片刻,似乎想不起来这是在哪。
等到反应过来,她眼瞳倏然睁大。
她不是应该在浴室里洗澡么,掀开被子一看,自己里面真空的什么都没穿,只裹了条浴巾。
想到房间里只有她和盛淮锦,扶额敲敲自己的脑袋。
黎江江啊,你什么时候睡不好啊,偏偏洗澡的时候睡。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盛先生,您要的衣服到了。”
黎江江看着自己真空的样子,实在提不起这个勇气去开门。
好在,浴室水声停下,过了一会儿,门就打开,然后就听到盛淮锦的脚步声,他打开门接过了衣服。
走进内屋,见到床上坐起的黎江江,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醒了就穿上衣服吧,然后帮我烧壶热水。”
他如此坦然自若地命令,让黎江江蹙了蹙好看的眉头。
难道看光了她的身子,三叔不应该有所道歉么?
还是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两个人就不会那么尴尬。
黎江江脑子快速地运转,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盛淮锦的做法是明智的,被看光身体实在是丢脸的事情,三叔不说破才是对她的尊重。
看着她一双乌黑的眼珠咕噜噜地转动,盛淮锦想笑又憋住了。
他故意用深沉的语气问她:“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么?”
“没有啊,没有啊,呵呵,三叔你去吹头发吧,我换好衣服就烧水。”黎江江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两人都洗过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喝了一大杯热水,身子暖和多了。
瓢泼大雨拍打在窗户上,黎江江喝茶的时候,眼睛时不时地瞄瞄盛淮锦,见他没看自己,就会偷偷朝他那边挪过去一些。
盛淮锦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你很害怕打雷吗?”
“嗯。”捧着杯子,黎江江也没对他隐瞒,“打雷明明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怕,可就是没由来的。”
“三叔。”她突然叫了声他,带着些许犹豫,“你说,这会不会和我的过去有关?”
没看到他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盛淮锦修长的指尖握着茶盏,优雅地放下,脸上的表情是淡然而温润的,“还是很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吗?”
“嗯。”她如实地点点头。
“我知道,这些年如果没有盛家的养育,我可能还在监狱里,是个人人喊打的杀人犯,也上不了学,没有朋友,可是……在盛家,我一天都没有过归属感,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三叔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