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那样露骨的字眼，毫无掩饰的从她的口中蹦出来。
严小雨早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半个字，她看着甄瑟，这个曾经在同一间教室生活过的同学，头一次明白她与五年前的区别。
那个活泼开朗没什么心眼的女孩已经被留在了岁月里，现在坐在她对面的，是藏起了一切软肋，凌厉从容的甄瑟，是经过五年时间打磨的全新的她。
“你不是说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么，那咱们就照没伤害的来，你要是觉得精神受到刺激了，我可以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做，是不是和你对我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甄瑟话里没有逼迫，神情认真的像在和她谈论‘今天吃什么’的问题。
与言语不相符的气氛诡异，严小雨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对，对不起……”最终还是开口道歉。
如果这句道歉再早上几分钟，或许甄瑟并不会将气氛弄得这么僵。
“道歉干什么，我只是在按照你的意思跟你商量，你不是说没什么伤害吗，那就没必要害怕啊。”
甄瑟眉宇间升腾起一丝狠意，人总是这样，在事情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时，云淡风轻的高谈阔论，丝毫不顾忌后果。
但是一旦发生角色反转，一秒怂。
严小雨是个典型的例子，她生怕甄瑟下一秒便将她的言论付诸行动一般，惊悚而警惕的看着她。
说实话，甄瑟真的没打算对她做些什么，即便是这样被人出卖的丁点不剩，但就像严小雨说的一般，计划没完成，她确实没受到什么伤害，虽然现在被寇狄捆绑，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五年前的蝴蝶效应。
她和寇狄，她更喜欢用命定来形容。
因此，她原始的目的，只是想知道真相，然而，严小雨的态度让她不爽。
她开始不想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了。
“你自己小心点，我走了。”
甄瑟笑着对严小雨道，神情猜测不透。
有时候，心理报复往往比实质性的做法来的更刺激，就让她这阵子睡不安稳吧。
甄瑟说完就走，不管严小雨逐渐苍白的脸色。
这个惩罚相比起她对她所做的事，轻了太多，甄瑟砸吧下嘴，觉得自己真仁慈。
本来打算在午休的两个小时里将事情解决，但到最后，还是拖延到了上班时间。
甄瑟有个怪毛病，一旦超过了计划外，就什么都不想做了，不论什么事情，因此她放弃回公司，直接回岛。
到了岛上才发现岛上有人，正当她猜测来人是徐秋心还是沈艺娴时，一记稚嫩的声音响起：“喂，你有吃的吗？”
甄瑟顺着声音看过去，恰好对上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完全是一个翻版小型的她，表情依旧是熟悉的傲娇。
“Ivan？”
这小孩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你说话呢。”和他老子一样，耐性都少的可怜的Ivan已经濒临炸毛。
“你要吃什么？冰淇淋？蛋糕？”
对付这一类的性格，甄瑟早已经在寇狄身上找到规律，她背课文般的问，丝毫不在意那张绷着的小脸。
雷声大雨点小，再唬人的脾气都只是唬人而已。
“你敢不敢说点不是垃圾食品的东西？”Ivan一脸嫌弃。
甄瑟：“……”
好吧，唬人不可怕，可怕是这小子拥有和寇狄如出一辙的毒舌！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甄瑟不知道明明在有保姆的前提下，为什么自己还要下厨，事实上，她似乎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习惯在厨房忙碌。
欠揍的受虐心理！
不过，在厨房里，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甄瑟！
然而事实证明，千万不能低估这小孩的战斗力，因为他继承了寇狄的无底洞的胃口，简直堪比杂技表演。
甄瑟眼睁睁看着他将一桌子的饭菜一扫而空，活像被人饿了半个月的模样，她舔了舔唇瓣，试探性道：“Ivan，你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我干嘛要离家出走，倒是你，女人，为什么我这么多天没有见到你？”
Ivan伸出小手，控诉一般的指着她。
甄瑟险些被自己呛死，什么什么，他喊她什么？
女人？没大没小！
她黑着脸一把拍开那胖嘟嘟的小手，一字一句的纠正他：“你要叫我小姨！”
静。
诡异的静，甄瑟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禁紧蹙眉头。
根本没有经过大脑，这句话就这么蹦出来，她是承认了吗，她是肖纾桐的妹妹，眼前这个小孩是自己亲侄子。
至于寇狄，是她姐姐的男人，是她侄子的爸爸。
心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压住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小姨？你不是我妈咪吗？”
Ivan的声音传来，将她本来就纷乱的思绪搅得更加混乱。
甄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Ivan先是沉默了会儿，紧接着神情冷漠的从餐桌上爬起，坐到沙发上刷起平板。
“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妈咪，寇狄找了这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能做我妈咪。”
甄瑟闻言抬起眼睛看着他，什么叫寇狄找了这么多女人？除了她，他还找了谁？
正当她要问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熟悉的低沉的声线，甄瑟看着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寇狄，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
回来的刚好，我饿了。”
寇狄淡淡的说一句，甄瑟无语。
这父子俩，是不是脑子里只有吃？
但内心腹诽着，身体却还是听话的往厨房走去，这这让她想起一句恶俗的话。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按捺住自己吐槽的***，甄瑟火速做了顿饭端到餐桌上，放下碗筷时，他顺势拉住她的手腕，她回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有事。”
他拉着她的手腕，语气坚定，像是一眼看穿她的所有思绪。
甄瑟微微一愣，紧接着摇头：“没事啊，你先吃饭。”
她从来没有低估过寇狄的敏锐，因此，她尽量表现的很正常，即便内心早已经泛滥成灾。
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当事实摆在眼前，一切的猜想都显的那样可笑。
很讽刺的是，在她想方设法说服自己认真对待这一段感情时，事实告诉她，她喜欢的人，在名义上，她可以唤作姐夫。
甄瑟觉得异常难堪，就像小丑被人当众揭穿了面具，她被迫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居心不良。
其心可诛。
寇狄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竭力伪装的面上，接着，不动声色的吃着饭。
Ivan看着桌上的满汉全席，又拿起筷子，准备再吃上两口，却在刚把筷子拿起来的瞬间被寇狄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后眼，选择放弃。
小混混怕大混混，这是甄瑟很久以前便知道的。
如果放在之前，她或许会就着这件事跟寇狄好好谈论下什么叫正确的养儿子方法，但是现在，她脑海中想到的，满满的都是，如果肖纾桐见到这样的画面，会感到很幸福吧。
一家人，其乐融融。
完了，她注定不能无视这一层关系，这该死的负罪感总是在合适的时候跳出来，阻止她与寇狄的交流。
“你不吃？”寇狄问。
难得的，在吃的面前，寇狄这是头一次还顾及她的存在。
甄瑟摇了摇头：“我不饿。”
寇狄不再继续追问，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视线还是停留在甄瑟身上。
“陶魏，带小少爷去休息。”
一直站在一旁的陶魏闻言一眼不发的将Ivan带走，转瞬间，屋子里只剩下甄瑟与寇狄两人。
他不说话，甄瑟也兀自沉默着，空气流动缓慢的像处在真空之下。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紧张的氛围了，甄瑟心跳漏了一拍。
实际上，从寇狄开口的瞬间，她便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什么了，这男人的觉察力简直堪称***。
“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心不在焉。”
寇狄双手环在胸前，倚在椅背上，姿态慵懒。
在他眼里，甄瑟的每一个情绪都逃不过他的视线，同时，她的每一份心思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
这女人太喜欢杞人忧天，更擅长将未发生的事情千百倍放大夸张，自己吓自己。
比如此时的甄瑟，一脸凝重，但他保证，让她这么忧心忡忡的事情，在他这里绝对不值得花上一秒钟思考时间。
“你知道我是谁吗？”
甄瑟开口。
寇狄拧眉，开始担忧起她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甄瑟，你脑子是不是忘在公司了？”他习惯性嘲讽一句。
甄瑟看着他，不管他刚才的语气，自顾自的道：“我和肖纾桐是双胞胎，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她长得这么像的原因。”
‘肖纾桐’三个字出来时，寇狄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狠狠一跳，紧接着胸腔中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汹涌而来。
他紧攥着手掌，情绪不是那么的理想。
肖纾桐，她为什么总是要跟他提肖纾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