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甄瑟这么回道,然而话音未落,面前便多了个已经削好的苹果。
寇狄面色淡淡,但那双眼里的情绪很明显就是在说,这是他寇狄削的苹果,她确定要拒绝?
顿了半晌,最终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苹果,没什么胃口的啃着。
“医生我已经联系好,等你出院后,他会到酒庄。”
寇狄这么说道,似乎在跟她汇报。
事实上,他根本不必这么做。
甄瑟想到些什么,抬起头看着他:“你是在哪儿找的医师?”
她话里的意思,寇狄自然知道。
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的回道:“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也就是说,卡得丽娜或者肖纾桐并不会在此中做什么手脚。
甄瑟是该安心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根本没有立场管这件事。
微微抿了抿唇,别过头不说话。
将她动作尽收眼底的寇狄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寡言少语了?
“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他问。
甄瑟没有回头:“没有。”
回答的如此果断,根本不经大脑的回复让他心中一阵烦躁。
盯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的后脑勺,寇狄不断地眯起眼睛,恨不得将她盯个窟窿来。
“甄……”
“甄瑟,我给你送晚饭来了,咦,寇狄你也在啊?”
寇狄正要说些什么,忽的自门前传来一句女声。
温柔的声线中带着清晰的冷静自若,让人想到在商场中驰骋的女强人,但本身的嗓音条件又硬生生将那一份咄咄逼人的气势压了下来,是很难得的声音。
甄瑟几乎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肖纾桐,她怎么来在这里?
那一瞬间,甄瑟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的思绪,最后通通归于平静。
她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不自觉的握紧成拳,掌心的汗将被子沁湿。
寇狄与肖纾桐一前一后的来到病房,简直让人不多想都难。
他们是专门来她面前刺激她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寇狄竟然也变得这么无聊了?
“你来这干什么?”
意外的是,在一片沉默之后,寇狄突然出声。
甄瑟闻言瞳孔一缩,下意识的紧紧盯着目前的一堵白墙。
同时,肖纾桐听他这么问之后,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这还是被她轻轻松松的给压了下来。
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人,言语举止中满是风情,他举了举手中的饭盒,笑得礼貌又中规中距。
“我来给她送晚饭。”她答。
这么明显不走心的答案,寇狄却信了。
他深深看了眼虽然背对着自己的甄瑟,语气淡淡:“明早我再过来。”
他的话音落地,甄瑟还没来得及回应,再回头时,只能看到他刚从病房门前淡出的身影。
肖纾桐亦是目送着他离开,脸上灿烂的笑容在见他背影消失在视线后缓缓淡了下来。
她收回视线,轻描淡写的看了甄瑟一眼,随后道:“他最近的态度变了不少。”
甄瑟闻言顿时心中一沉,寇狄也只是这两天才有的变化,连她也是刚知道的,肖纾桐既然这么肯定就说了出来,那一定是胸有成竹的。
怎么说,这两天她一直在寇狄身边了?
“你……住在酒庄?”
甄瑟忍不住问了一句。
肖纾桐闻言神色异样地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语气轻快。
“我现在是他的主治医生,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值得奇怪。”
她只说她是寇狄的主治医生,这和她之前所了解到的肖纾桐有些不同。
似乎是一夜之间收敛的张扬与锋锐,变得圆滑,究竟是好是坏,还无从断定。
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知道她住在酒庄之后,她心中更加不舒服就是了。
酒庄是卡得丽娜为她和寇狄而准备的,如果没有卡得丽娜的允许,就算是肖纾桐,也不能随意进出。
而如今,卡得丽娜是默认了她和寇狄之间的关系了么?
这么说,她这次住院还真是时候了。
甄瑟讽刺的笑了一声,再抬起头时,眸子里已经一片清明,任何其他情绪都没有,冷得令人心惊。
“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和肖纾桐虽然是双胞胎,但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就连陌生人都不如。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肖纾桐会选择今晚来病房看她,一定有她的目的。
最后的结果证明,甄瑟的猜想没有错。
肖纾桐这次来找她确实是有她的目的,但当她将她的要求说出来时,甄瑟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肖纾桐见她发笑,顿时沉下脸:“你笑什么?”
甄瑟竭力的忍住自己想发笑的心情,她看着面前与自己基本上一模一样的脸。
真的是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的长相,也难为当初寇狄会将她们两人搞混。
一点一点的收起笑容,甄瑟声线不出喜怒:“你让我阻止寇狄找医师辨别记忆?我该说,你是高看我,还是低看了寇狄呢?”
说这话的时候,甄瑟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几乎要落到了谷底,心底一片冰凉。
就在几分钟之前,寇狄还对她说,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一转身,便被人打脸。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在来找她之前起码要对个话,要不然犯这种低级错误,岂不是太有损两人的身价?
肖纾桐不知道为什么前一秒还失魂落魄的甄瑟,后一秒便这般人看不透。
对上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肖纾桐忽然间觉得,这个妹妹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甄瑟冷冷的扫她一眼:“如果不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我会很怀疑,你究竟是不是肖纾桐,如果你是的话,又怎么会不明白寇狄是什么样的人,他决定了的事情,还能有其他转机?”
肖纾桐闻言脸色一黑,抑制住自己想要拍案而起的心情,沉声道:“寇狄是什么样的性格我当然知道,倒是你,你可能不清楚,找医生鉴定记忆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单纯,这很有可能和我给寇狄开出的治疗方案产生冲突,进而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
肖纾桐的话振振有词,听起来实在不像作假。
如果甄瑟还不确定寇狄的记忆被眼前这个女人所改变了的话,她或许还能听进去一两句。
有时候,辨别一个人究竟有没有说谎,只需要看她的眼睛。
而肖纾桐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闪躲着。
她本身也是心理医生,却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泄露了真相。
甄瑟只一个劲的发笑,所以说,寇狄到底为什么要整出这么一出戏来?
如果他不想找医生鉴定的话,完全就是一句话的功夫,犯得着还要带上肖纾桐一起在她面前演戏?
就算是演戏,也得找个演技精湛的人来吧,肖纾桐明显不是这块料,让她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懒得再与她继续周旋下去,甄瑟沉下声音赶人:“这种事情你应该和寇狄说,你也知道,我现在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甄瑟说的别有用意。
那双如同黑水银一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肖纾桐,仍是有着强大心理战术的她,也不免觉得有点犯怵。
努力使得自己镇定下来,肖纾桐决定换一个战术,她声线缓和下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但是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寇狄的生命受到威胁?”
柔情攻势?
呵,真老套。
甄瑟微微抬起眼睫,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你这句话要是在早上个四五天,我保证一定会起上作用,但是现在,你觉得还有效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病房里扫视一圈。
肖纾桐跟着她看了一眼这间病房,其中一个咯噔。
能够做到丝毫不在意她的身体,让其沦落到住院的地步,这样的寇狄,还能指望她甄瑟抱有什么希望吗?
肖纾桐是真的没有想到,甄瑟竟然这么难搞。
本来想着可以从她这里作为突破点下手阻止寇狄找医生做记忆鉴定,却没想到她是软硬不吃的主。
但是如果归根究底的话,还是因为对寇狄的完全失望。
一时之间,肖纾桐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见她沉默,甄瑟忽的眉梢一扬:“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你的儿子?”
突然间被提到这个字眼,肖纾桐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顿时苍白起来。
甄瑟丝毫不怜香惜玉,实际上,对着一张脸,就算有恻隐之心,也会被那股异样感所替代。
不过不得不承认,看着肖纾桐这样的表情,她的心中竟隐隐有一丝畅快。
肖纾桐毁了她的幸福,她只是让她暂时的不快乐,已经算很手下留情了不是吗?
其实仔细算起来的话,她甄瑟也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是如今肖纾桐欺人太甚,她要是一直隐忍下去,岂不是会被对方当成软柿子一样,任由其***?